顾家花销,她总拿自己的银子贴补是真的不好。糊了高丽纸,又挖了地龙,把花房洒扫得干干净净的,新培了秋天的菊花和寒兰。锦朝刚从太夫人的书房里找了本菊谱,她前世养菊并不多,还得摸索着养。
草莺帮着培土,望着这些长得差不多菊苗,很是好奇地问:“小姐怎么分得清它们谁是谁,奴婢看着都差不多啊。您这些究竟是什么菊花啊?”
锦朝就跟她说:“不过是赤脂瓣、栗留黄、银绣球、绿荷衣几种,并不难记。”
采芙笑她:“等着小姐种茶花株的时候,才有得你头疼的!”草莺领着另一个总角的丫头照看暖房。她也引以为豪,觉得自己也能管人了。
正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佟妈妈过来传话。是冯氏和五夫人从京城回来了,五夫人有孕在身,就回了东跨院歇息,冯氏传了二夫人去说话。
佟妈妈说完了又道:“……还叫了两位少爷过去。”
……看来她今天不用去请安了。
锦朝乐得清闲,整理了花房出了身汗,她沐浴后倒是一身的清爽。又和丫头做了会儿针黹。罗姨娘过来找她说话,她如今住在西跨院那边,锦朝住在西跨院和东跨院间隔的妍绣堂,顾德昭又住在外院,来往上十分的不便。
顾德昭如今守制,罗姨娘那里去了也是坐坐。罗姨娘一到这里没有个说话的人,更是惶恐了。幸而又渐渐和顾五爷的一个姨娘熟络了,才不觉得孤单。
到了祖家就要注意身份,她也不能常来找顾锦朝,这一来倒是蹊跷。
锦朝让丫头给罗姨娘上了一杯茶,她捧着杯子,惴惴不安的坐了很久,才和锦朝说:“……太夫人常叫妾身去,问我的行经的日子,还送了许多进补的东西。妾身觉得此事要和您说一声,妾身上次去的时候,看到老爷身边的水莹、碧月两位姑娘也被叫去说话了。”
男子守制,一般不能与女子行房的。但是这个规矩实在形同虚设,守制中小妾、通房丫头怀孕得多得是,大不了等守制过了再往外说。世家贵族是如此,平头百姓就更是了。
但是冯氏这样急迫的做法,还是让锦朝心里略微不舒服。她似乎一点都不顾忌纪氏的死一样。
顾家一向人丁单薄,嫡子只有三人,庶子两人。顾二爷是已过中年,顾五爷那里又有个长兴候府嫡小姐的五夫人在,不可能随意让顾五爷纳妾收房。冯氏的心思自然就放在了顾德昭身上。
等着父亲一年守制过,说不定只等到过九个月,冯氏就要张罗着给父亲娶继室了。
冯氏这样的人,可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但是她作为晚辈,断是没有开口说的道理。罗素这是怕冯氏把水莹、碧月两个丫头抬了姨娘,或者更是怕这两个丫头有了孕……那她就更岌岌可危了,所以才想来请她帮忙。
这人也是慢慢起了心思的。
锦朝看了她一眼,说道:“此事我却不能插手,你倒也不必关心这些。如今我母亲不在了,父亲的冬衣还没有人为他做,你不如替他做了这些,总是好的。”
罗素听了就明白了顾锦朝的意思,脸红着说了句:“……是妾身多思了。”随后不久告辞离开。
锦朝就亲自找了两匹质地好又颜色清淡的尺头,送到罗姨娘那里。也给她做冬衣用,免得整日闲着,容易胡思乱想。
她刚挑完尺头,却看到佟妈妈去而复返,走得十分急迫的样子。
锦朝就笑着问她:“怎么了?瞧着你样子匆匆忙忙的。”
佟妈妈摇了摇头,才笑着轻声地道,“大小姐,您说这事奇不奇怪。咱们太夫人刚回府一个时辰不到,这就有人上门拜帖要求见了,是宋少卿宋家的夫人……咱们原先宋姨娘的本家。”
锦朝微一挑眉,心里有些惊讶。宋夫人上次被父亲赶出来后,就不可能再有脸来顾家了。而且如今又没了宋姨娘,她要是还来顾家插手顾澜的事,给她撑腰。那可是说不过去的!
……宋夫人一定是多了什么底牌!她才敢拿着这张底牌,趾高气昂地来和顾家拜会。
但是这个底牌究竟是什么呢?
锦朝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冯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了。谁对她有利,谁就是乖巧可人的,要是以后有个宋家在背后帮顾澜支应着,顾澜还不翻了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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