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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芙答道:“算着脚程,快也应该出了。小姐若是想问个清楚,倒是可以让人骑了马去追……”
锦朝摇了摇头道:“往保定府去的驿道就有三条,还不算走近路,找也难找他们了……”
况且就算是找到了紫菱,她也应该不会再说了。
白芸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奴婢倒觉得紫菱姑娘的话也不能全信,她毕竟只是个丫头,而且也不得二小姐信任了。二小姐和宋姨娘要是有这个心思,又怎么会让她听到……”
锦朝叹了口气:“便就是这样才可信,要是紫菱还是顾澜的忠仆,她说的话我才是不敢听的。”紫菱一向不是聪明人,要不是因为忠心,也不会在顾澜身边留了这么久。说不定正是听到了顾澜和宋姨娘说这话,她们才想把她嫁到保定去,让她永远也回不了燕京……
锦朝想了想,让采芙把雨竹叫进来,绣渠的伤已经好得大概,这小丫头也生龙活虎起来。
她进来先行了礼,锦朝又问她绣渠的伤势如何了,雨竹点点头:“这些日子她好吃好喝,身上的伤也都愈合了,虽然精神还是不太好,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笑着凑近锦朝说:“小姐,我天天和她一起,总是向她讲你的好。咱们不如把她留下吧,我看她也不是愚笨的,人又忠厚老实……肯定能帮上忙的!”
锦朝笑了笑:“看她愿不愿意吧。”不再说绣渠,而是和雨竹说宋姨娘的事,“……明日你就带着雨桐常往临烟榭去,瞧着他们那里出入有没有什么异常。得谨慎一些,别被她们发现了。”雨竹和雨桐身材娇小,做事比较方便,往那草木丰茂的地方一躲就看不到了。
雨竹眼珠骨溜溜地转,低声问锦朝:“小姐,要我监视她们什么?她们最近是不是要干坏事?”
白芸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小姐让你看着就看着,哪儿来这么多话!”
雨竹摸着脑袋气呼呼的道:“……白芸姐姐再拍我,脑瓜子就不好使了,不能帮小姐做事了!”
大家都笑起来,白芸脸红地瞪了她一眼。
锦朝心里却有些沉重,虽然知道宋姨娘和顾澜对母亲有杀心,但是她实在拿不准她们要做什么。让雨竹看着临烟榭,要是她们真要做什么,自己也能有所察觉。
过了会儿佟妈妈过来了,领着罗永平和另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老者。
锦朝在花厅见他们。
五月初三是父亲三十八岁的生辰,虽然不是大寿,但府里也是要开个宴席,请父亲那些同僚官员和相熟的亲友过来吃酒的。锦朝便想着也给父亲准备一份寿礼,让罗永平过来商议。
罗永平先向锦朝拱手行礼,介绍旁边着青布道袍的老者:“……是奴才请的账房先生,名唤曹子衡。”
锦朝笑着同他点头,这个曹子衡就是佟妈妈提起过的那个穷秀才,槐香胡同曹家的远房表亲。只是佟妈妈说他今年不过半百,如今她看起来这位先生却是满头华发,六十不止的样子。
曹子衡向锦朝拱手行礼:“亏得罗掌柜给口饭吃,不然老朽就得饿死街头了……”
罗永平笑着道:“曹先生也是怀才不遇。这寿礼的事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不如曹先生有见识,想着就带曹先生过来替大小姐参谋。”
锦朝便道:“老先生不用客气,我是想父亲喜欢松柏,不如寻一幅松柏古图送给父亲做寿礼。老先生可有见解?”曹子衡这人佟妈妈提起过,说也是被制艺给妨碍了,本身是个非常有才学的人。锦朝心里已经有几个较好的画松名家人选,也不知这曹子衡要怎么说。
曹子衡略一思索,拱手道:“画松名家,老朽以为李咸熙、马钦山、曹又玄为佳,其中又以曹又玄的松柏最为苍劲。”
锦朝颇觉得疑惑:“老先生为何不觉得吴仲圭的松画好,他这方面造诣也是不错的。”
曹子衡笑笑:“即是为顾郎中贺寿的,自然是曹又玄上佳。大小姐这些方面可能不熟谙,吴仲圭的松则太苍瘦,他为人太抗简孤洁,又是个隐居闲士,实在是不太适合。”
锦朝随即笑起来,这曹先生说话直言直语,碰上个计较的非要和他辩几句不可,恐怕在这上面他吃过不少亏。她看了一眼曹子衡的鞋,一双皂色布鞋,虽然破旧,却十分的干净。
“那就劳烦先生为我选一幅松柏图了。”锦朝对他更客气了,曹子衡郑重地行了礼,随着罗永平一起下去了。锦朝侧身对佟妈妈说,“曹子衡可用,您私底下告诉罗掌柜,给他提些银子。”
读书人清高,施之恩惠也要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