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话不说就将通信影像关闭,伸手将操纵台上的动力杆推至最大,星舰疾速前冲。
那边,图斐尔对着暗下的屏幕蹙了蹙眉,却也丝毫不意外。
一个叛主的半兽人,她会愤然离去不想理会,也是正常。
其实他大可以不告诉她其中背叛的详情,这样一来,以她对待那半兽人的感情,若是知道那人在受难,估计还会束手投降。这种话说一半的政治迷惑手段,他早就用得驾轻就熟了。
但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忽然就不想对她用那些手段了。
他不想被她看轻。
正当图斐尔再次打开了指挥频道,想继续发令追击时,前面急蹿而出的星舰倏地一个猛拐,硬生生来了一个180°旋转。
这出乎意料的行为令众多星舰的舰长齐齐一愣,看到前头的星舰忽然不逃跑了,反而转头冲着他们后方最中央的、主席所在的指挥星舰飞快驶去,众人顿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啊,敌人要反守为攻,主席小心!
他们没有那样强悍的星舰驾驶技巧,纵然反应了过来,一时也无法刹住星舰的前冲惯性,所以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一艘灵巧异常的星舰转眼就突破了重围,以一往无前的凶悍姿态,似乎要同归于尽地撞上后方的指挥星舰——
“主席,情况危急,请求开启星舰的攻击系统,直接击毁前方星舰……”
“不行!”图斐尔迅速道。他闭了闭眼,然后失笑摇头道,“我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不用拦她。”
银白色的星舰与暗黑色的指挥星舰擦肩而过,绕到后方后又堪堪拐了过来,与之并头齐行。
下一刻,一根闪亮亮的银色机械臂从星舰的侧翼探出,快速旋转着,以不可言喻的霸气姿态,深深接入到暗黑色星舰的太空对接组合件里,与之牢牢嵌套在一起……
图斐尔失语一笑,按下了闪烁不止的通信请求灯。立刻,那边传来了一个略带不耐烦的清亮声音:
“图斐尔,你的星舰已经被劫持了。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麻烦你快点开舱,我要过来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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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蓝沽星后,宋琅被重点监护着送到了一处封闭住处。
“我说……”宋琅郁闷地踢了踢脚,沉重的锁链发出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音,她在一片黑暗中抬起头,望向正手持烛台的图斐尔,“难道我就两年没回来,蓝沽星的物质与科技却倒退了数千年吗?”
暗房,脚铐,蜡烛,这都是什么质朴的画风?!
完全不符合星际背景啊!
图斐尔摇了摇头,明黄的烛光在他手上微微摇曳。
宋琅按了按额头,随即露出了一种诡异的奇怪之色,她试探问道:“图斐尔,难道我当初……给你造成的心理阴影这么大,以至于你现在要用这种方法报复我?”
不就是式神糊弄了他一下而已吗?连灯都不给一盏,唉,想不到他是这么小鸡肚肠的人!
宋琅眨了眨眼,忽然语气悚然道:“你不会还想每顿饭都喂我清水馒头吧,图斐尔?”
在她狐疑的眼神中,图斐尔的脸色终于忍不住一青,鼻间冷哼了一声,说:“没错,宋琅,你想的都对!”
见状,宋琅讪讪摸了摸鼻子。这么生气,看来是她误会他了啊。
图斐尔转过身,用手小心护着烛台,安放在空荡的安全位置后,才没好气道:“宋琅,身为星际联邦的主席,我图斐尔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本来你若无意于我,纵然再怎么喜欢,我也不是非要得到你宋琅不可,将你放走还你自由又有何妨?更毋论用这些不入流的方式报复折磨你……”
宋琅尴尬地清了清喉,询问时弱气了几分:“那你又何必费力将我捉回来?”
“因为,怪只怪你不仅是宋琅,还是强者大赛夺魁的凛一。”图斐尔语气一转,沉沉看向她,“若只是宋琅,我还可以放手。可凛一,我却不能放虎归山。”
她的存在,已经威胁到蓝沽星的政权与制度,而她与赤琏星球的合作,也足以动摇蓝沽星在拉曼拉星系的霸主地位,削弱他们优势的军事实力。
这是蓝沽星的领导高层,以及他这个星盟主席,都不能坐视不理的。
宋琅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立场不同,说不上谁对谁错,没什么可埋怨的。
“那么,你为什么将我带来这么简陋的地方?”宋琅环顾一下四周,连一丁点科技文明的影子都找不到,若是不知道,她还当自己又穿越了一回。“不怕困不住我,又被我逃跑了吗?”
“相反,这正是为了困住你。”
图斐尔淡声说着,在她困惑的目光中,解释道:“这整一间房间,都是用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可以隔绝其中一切特殊波动的磁场,连电流也无法在这里产生。”
“虽然你身怀超乎我们认知的力量,在科学上我们暂时无法找到对抗之法,但归根到底,它的使用还是会引起磁场的特殊共鸣,所以,我们便在本源上遏制你的力量。”
“……”在他说到一半时,宋琅就已经悄悄在体内运起了内力,还试着调动阴阳术的修炼灵力。
果然,屁都没有!
看到宋琅呆愣沮丧的表情,图斐尔好心情地弯起了唇角:“因为这里使用不了任何高科技产品,所以生活品质或许稍有不足,还望宋琅小姐见谅。”
见谅你大爷……
“我会被闷死的。”宋琅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努力为自己争取多一点福利待遇,“至少得允许我的半兽人宠物过来陪我聊聊天,解解闷?”
她坐在床边晃了晃沉重的腿,发出一阵可怜的金属当啷声。
“否则某一天,你们或许就会发现,我悄无声息地在这房间里发霉而死了。士可杀不可辱,我拒绝这种屈辱的死法!”
她这种耍赖的样子,图斐尔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由一怔。
他无奈点了点头,答应道:“可以。不过那个蛇族半兽人,你也想见?”
宋琅沉默了片刻,坚定点头。
“为什么,他背叛了你不是吗?甘愿自己受惩罚,也要将你陷于困境,他这样对你,你不会难过吗,不会恨他吗?”图斐尔问。
宋琅抿了抿唇,说:“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愿相信阿穹会背叛我,我更愿意认为,他有一些其他人所不知道的苦衷。”
“若是结果不如你所愿,你是否会后悔为了他让自己身陷囹吾?”图斐尔又问。
宋琅摇头:“我回来,除了救他之外,还是为了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不管摆在眼前的事实再明显,他都应该拥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在见到他之前,我一点都不想去怀疑他,埋怨他,那样对一个无法辩解的人来说不公平。”
“呵,很好的想法。只是你恐怕要失望了。”
“那也无妨,我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图斐尔深深看了她一眼,临走时,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宋琅,真不知该说你是有情,还是无情。或许,我们从来就不曾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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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夕阳的辉光斜斜投入了窗户内。
宋琅站起身,想走到窗边,照一照和煦的阳光。
“当啷当啷……”沉重的锁链倏地绷直,宋琅只好站定,平平伸出右手,手心摊开在金色的阳光下。
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渐渐走近。
宋琅没有回头,目光依然落在自己的手心,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狐九,是你吗?”
第一个前来的,必定是狐九无疑。
身后是诡异的沉默,宋琅奇怪地收回了手,正要转身——
“没错,是我呢,主人。”
一个低沉磁性、又隐带魅意的男声响起。下一刻,身后人亲昵地将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
“!”
宋琅霍然一惊,立即抬手扣住腰间即将环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