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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半夏瞥他,现在还问这个是不是晚了?
薛谦让在她的眼眸里读到鄙视的意味,挑了挑眉头,薄唇一勾:“OK!我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
这句话不过是他的无心戏言,岂料会一语成谶,他的命,真的交代在她的手中。
“陆子矜找你干嘛?”车子已经在路上,沉默许久的薛谦让突然开口。
“随便聊聊。”陆半夏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回答。关于陆子矜和李越祈之间的事,她不想和薛谦让多谈。
薛谦让知道她是不想说,也没有勉强,打了一个哈欠,眸光看向车窗外,炎炎夏日,午后总有一种昏昏欲睡感觉。
车窗开了一半,微风徐徐吹在脸颊上很是舒服,薛谦让虽然没有喝太多酒,但昨晚睡的不好,此刻有些犯困,眼皮子显重,不知不觉的垂下。
陆半夏独自开车,静谧的车厢里只剩下两个人淡淡的呼吸,似有若无。
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肘放在车窗上,手指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有一种很困倦的感觉,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
陆半夏看了一眼旁边的薛谦让,见他睡着了,便没叫他醒他。手指暗暗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内侧,让意识清醒过来,继续往前开。
午后的阳光静好,落在姣好的面容上,似乎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薄如蝉翼的睫毛不住的往下垂,沉重的抬不起来。意识越来越模糊,四肢似要不停自己的话,无力乏累。
笔直的车线逐渐变成歪歪扭扭的“S”形,因为走的小道,车子并不多,一直没有出什么事故。
一直到下个路口进入一条单行道,尤其是陆半夏是逆向行驶,迎面而来的车子已经开始不断的按鸣笛,刺耳的声音落在陆半夏的耳中显得朦胧而遥远。
清澈澄净的眸子此刻光烁模糊不已,周遭的一切都好像是被塞进一个真空的瓶子里,她失去了清醒的意识,逐渐的要陷入一种漫长的沉眠。
“滴——滴滴——滴滴滴!”对面的车子不断的按鸣笛,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倒是想躲,想停,但是陆半夏的车子已经陷入失控,保不准就撞向他,想躲也躲不了。
眼见着就几米的距离,对方按鸣笛更频繁,刺耳的声音终于让睡的沉稳的薛谦让醒来,还没意识发生到什么事,他就看到迎面即将要撞上的车子,侧头看向陆半夏。
一瞬间衣服已被冷汗湿透,陆半夏闭目已睡着了。
“陆半夏……陆半夏……”薛谦让伸手去摇她,因为刹车在陆半夏的脚下,他根本就没办法伸过腿去。
陆半夏一下子被他惊醒,眸光看到对面的车子,脑子还没意识到什么,本能的将方向盘往右边打。
一般车祸发生时,司机的潜意识会将方向盘往左打,这样的结果会是副驾驶的人受伤最严重,在车祸中副驾驶死亡率高大百分之五十二点七。
那个阳光静好的午后,微风徐徐,空气中疑似弥散着花香,沁人心脾。刺耳的鸣笛声,人们从心底发出对死亡恐惧的声音,混乱的像是世界这个大玻璃器皿彻底被打碎,大厦倾塌,满地的残亘断瓦,废墟荒凉。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陆半夏的方向盘还没有打向右边的时候,身旁的薛谦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与敏捷,抓住她的手强硬的将方向盘打向了左边。
对面的是一辆中型货车,电光火石之间的相撞,陆半夏想要挽救已经来不及了。惊天动地的巨响,眼前的场景变得虚幻而模糊,只是感觉到有温暖的胸膛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免她半世流离与哀伤,免她受苦受伤血流不止。
烈日炎炎下,被撞的变形的车子冒着黑色的烟雾,副驾驶的彻底被撞干瘪进来,卡住了他半个身子,上身倾斜到驾驶的位置。
有温热的液体滴滴落在陆半夏的身上,是汗,是泪,或是血,她分辨不清楚。那些粘稠的触觉,滚烫的像是要烧伤她的肌肤,要裹住她整颗灵魂。
灵魂和柔体一样都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僵硬的身子还被人紧紧的抱在怀中,她试图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却触摸不到将自己护在怀中的人。
“……薛、谦、让……薛、谦、让……”呜咽的嗓音从喉间艰涩飘出,轻若飘絮,很快消散在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空气中,只是那尾音的颤抖绵延不绝。
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冰冷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