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安溪展示给他的那些照片,又看看自己的外孙女,正跪坐在一堆芭比娃娃中间,边吃提拉米苏边给自己的小狗梳毛,他当下就同意了,并且表示愿意捐赠一批合适的玩具,让这些孩子回国的时候带回去。
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地安排行程,等到十五个孩子从山区跋涉千里来到这的时候,安溪看见跟他们同来的成年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亿哥,是厉叔支使你来带队的么?”
程一飞取下头顶的鸭舌帽,露出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面孔:“他哪支使得动我呀,要是我自己不乐意,谁说也不好使。”
他回头叫工作人员安排孩子先去休息,等人都走远了,才盯着安溪的眼睛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旁边呢,听说你在这,我才要求过来的。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错过这通电话了。没人支使我,是我自己上赶着。”
得有好几个月没见安溪的面了,从安溪家搬走那棵铁树的时候,他是真想就此山高水长、两不相欠。可是他发现,安溪仍旧跟从前一样,加班加得起劲,项目都做到国外来了,提不起精神来的是他自己,看什么都索然无味。
被他突然这么一说,安溪倒是有点措手不及:“那就提前多谢你了啊亿哥,辛苦费什么的可是没有的,你太贵了,我用不起。”
程一飞不开玩笑的时候,眼神看着有点凌厉吓人,声音低下来,才终于像那个传说中赚钱不眨眼的亿哥了:“我不是贵,是贱,被人拒绝了吧,还要继续拿热脸来贴冷屁股。没办法,谁让我愿意呢。”
安溪被这句话直接把脸憋红了:“亿哥你……说谁是屁股呢……”
本来刚有点苦情戏路的气氛,被这句话彻底破坏掉了。程一飞转过身去,照着最近的一面墙猛捶了三下,然后一脸无可奈何地摊手:“我这点姻缘运,就全坏在这张嘴上了。”他照着安溪头顶一敲:“走吧走吧,没工钱总得管我顿饭吧,在你这饿死了能算工伤么?”
坐在酒店二层的自助餐厅里,程一飞把那套复杂的西餐刀叉,用得娴熟自如。他叉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极其细致地询问安溪的近况,好像要把自己缺失的几个月时间,在这一顿饭中间,全部弥补回来。
“安溪,你得对我公平一点,”程一飞难得严肃地开口,“从前你选择了陆中泽,我没话说,可是现在你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了,我来了,要坐这个位置,如果你还是不让,就得给我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安溪刚要说话,程一飞就摆手制止:“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会留在这,到你这个项目结束。不妨直接告诉你,还从来没有我特别想要但是拿不到的东西,你安溪是第一个。就是判人死刑,也得宣布下罪状吧,不然我不服。我一直觉得他陆中泽是占了跟你朝夕相处的便宜,你也得给我个均等的机会,就这样。”
程一飞一来,局势就立刻不一样了。他在欧洲也有朋友,有经营医院的,有开商店的,大部分都是从前生意场上认识的。因为他的为人,生意做完了,交情还一直在。他亲自一个个打电话过去,把一个简单的参观活动,愣是安排的花样翻新。
媒体部分是安溪亲自安排,每一天的行程都有报道,但重头戏是在奥兰总部的这一场。何崇新和克里斯先生一起,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兴致勃勃地看着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小孩,向十来个黄皮肤的中国孩子,演示一款最新的AI设备。孩子们的交流是无国界的,每一双眼睛里都闪着求知的光芒。
这个画面,在镜头里显得尤其动人。讯飞科技立刻就成了六家竞购者中,最受人关注的一个。
程一飞让那些孩子穿着印有奥兰和讯飞logo的T恤衫,大街小巷四处逛,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奥兰跟讯飞已经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
七天的参观行程结束,当地媒体已经开始评论,最后的购买者,最大可能就是从讯飞科技和新南传媒之间产生,不知道哪一家能最终赢得克里斯先生的认可。
安溪知道,热身环节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会是短兵相接的谈判。克里斯先生归根结底还是个商人,想要打动他,靠的还是协议上的条款。他不仅想把公司卖个好价钱,还希望自己的毕生心血,能够继续良好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