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凌曦端起桌上的茶盏,用杯盖轻划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道:“你撒谎!”顿了顿,她接道:“知道我为何认为你是在撒谎吗?”
李仁强作镇定,于凌曦说得话并未听在耳中,而是三两步行至璟面前,跪地道:“璟王爷,甘州城被北夷铁骑突袭那晚,微臣确实什么也没听到啊!”
“回答夜相的问话。”璟扫他一眼,淡淡道。
身子猛地一震,李仁转向凌曦,磕头道:“夜相,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微臣也没得法子。”
“句句属实?你敢说甘州城被北夷铁骑突袭第二日,你在州府没见过一位黑衣人,且那黑衣人是位阉人?”凌曦这话一出,李仁登时心下一突,是那位前来滨州调拨粮食的将领,将遇到罗公公一事,告知眼前这位青衫少年的吗?
他眸眼垂下,脑中各种念头翻转不停,怎么办?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矢口否认,对,他矢口否认见过什么黑衣人,反正眼前的少年又没证据证明他与罗公公相识。
拿定主意,李仁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凌曦,言语肯定道:“微臣不知夜相说的是什么。”
凌曦轻笑出声:“呵呵,看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喝呀,快些喝呀,见凌曦端着茶盏就是不喝,李仁急得只差起身将那茶水灌入其嘴里,“李大人是不是渴了,若不嫌弃的话,就喝了本相这杯吧。”说着,凌曦就将茶盏放在桌上,“李大人起来喝吧。”
“微臣不渴,微臣不渴,还是夜相喝吧!”李仁磕头道。
凌曦淡淡一笑,端起茶盏轻轻嗅了嗅,道:“这茶水的香气,真令人心旷神怡,喝上一口,怕是感觉会更好,”幽叹了口气,她继续道:“奈何本相并不喜饮茶,算了,和你说这些闲话作甚,咱们原归正传吧,王参将从你这调拨粮食,离开州府时,亲眼看到一被我伤到腕部的黑衣人入州府,并听到他对侍卫说,有要事向你禀报,如此,你还想不承认不认识那位阉人吗?”
“你是他国安插在我国的细作,近些日子,北夷多番对我北地百姓烧杀抢掠,必是你背后的主子着那阉人,与北夷大汗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才会给我北地百姓招来祸事。”
“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鉴,还请夜相不要污蔑微臣!”
李仁朝京师方向,连磕三个响头,以表自己的忠心。
“你以为本王和夜相到滨州,是一而再地听你扯谎吗?”璟抓起面前的茶盏,随手就仍在了李仁面前的地板上,“碰”一声响,那茶盏立时碎了一地,茶水溅起,将李仁的袍摆浸湿好大一片,“璟王爷,微臣至始至终,没扯一句谎话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李仁仍然面不改色地为自个做着辩解。
璟冷冷道:“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音落,他袍袖轻轻一拂,就见一只明显饿极的狗儿,倏地从堂外窜到李仁面前。
它瞅着湿漉漉的地面看了会,就伸出舌头舔食。
结果,不到片刻,那狗儿便倒在地板上,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跟着,它的尸身变得晶亮,通透无比,仿若指尖轻轻一触,就会碎得四分五裂。
凌曦惊得眼睛眨了眨,茶水有猫腻,由其过于撩人的香气中,她察觉而出,没想到的是,茶水中的毒,竟如此狠辣!
从椅上站起,她缓步走至狗儿的尸身旁,蹲身,伸出食指,轻轻地一触,瞬间,数不清的晶莹亮点,自狗儿尸身上散开,缓缓漂向空中,宛若一颗颗小星星,若是不知它们的由来,说此刻的景象美轮美奂也不为过,但事实上,这些闪光的晶莹,是狗儿因她和璟,才落得的凄美画面。
冯远在听到凌曦指出、李仁是他国安插在朝国的细作那刻,人已处于惊愣中,接着他又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整个人彻底震惊得如根木桩一般,怔怔地盯视着李仁。
细作,与他共事多年的李大人,竟是他国安插在朝国的细作,且他,他还对璟王和夜相下毒!
正堂内的气氛,死一般的宁静。
李仁这时耷拉着脑袋,任额上渗出的冷汗涔涔滑落。
失手了,他失手了,原以为谋划的天衣无缝,却被坐在主位上的两人,全早早识破。
他知道,自己还是太过于沉不住气,太过于自以为是。
如此简单的计谋,怎能杀掉朝国的璟王和右相。
死,他不惧!
抬起头,他从地上缓慢站起,“我无话可说。”背主的事,他不会做,也不能做,李仁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轻轻淡淡,竟未生出丝毫起伏之色。
凌曦轻叹口气,起身回到椅上坐好,注视着他道:“你真不打算与本相和王爷说些什么?”
“我无甚话可说。”李仁仍然是这么一句。
璟嘴角挑起抹雅致的弧度,讥嘲的目光落至他脸上,悠悠道:“你想杀夜相和本王?”李仁与璟目光对视,未出言作答,他只觉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神采,傲然至极,凌厉至极。
那,唯有真正的王者,才会有的气息,在对方身上,全然彰显了出。
错开视线,他缓缓闭上双目,等待着死亡之神召唤他。
微微一笑,璟食指轻敲桌面,看着凌曦,重复着刚才那句话:“他想杀我们。”
凌曦淡淡道:“可他的能耐显然不够。”,说着,凌曦的目光投向冯远,道:“你可有话与本相和王爷说。”身子倏地一震,冯远自怔愣中回过神,拱手道:“末将有罪!”
“说。”凌曦启唇,溢出一字。
冯远单膝跪地,拱手道:“甘州城当晚被北夷大军突袭,末将有听城头上的兵士禀报,说隐约有厮杀声,从甘州方向传来,末将闻知此事,立刻禀于李大人,却未能说服他,率骑兵前往甘州救援,末将最该万死!”
“你起来吧,”凌曦抬手,“甘州与滨州之间确实是有些距离,真切听到那边的厮杀声,是有些困难,至于你没说服李大人出兵,怪不得你。”冯远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请罪道:“末将有罪,还请王爷和夜相治罪!”
璟凝视着他,冷声道:“夜相说了怪不得你,怎么,他的话于你来说没有份量吗?”
被璟这么一问,冯远迅速起身站好,拱手朝凌曦道:“谢夜相不罪之恩!”接着,他又面向璟,拱手道:“谢王爷不罪之恩!”
“既然李大人什么都不肯说,那么你便带上州府侍卫,去他的书房和卧室搜搜,看看可有什么可疑的发现。”看了李仁一眼,凌曦吩咐冯远道。
“末将遵命!”
冯远拱手,退后两步,转身出了正堂。
搜查他的书房和卧室?李仁豁然睁开双眼,信件,前段时间,他有收到两封京师中的来信,若是被搜到,可该如何是好?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若是主子安插在朝国朝堂上的另一暗桩也暴露,那势必会扰乱主子的计划。
忽然,李仁心下又松口气。
没事的,没事的,就算他们搜到那两封信件,也找不出具体是哪个写信给的他。
——只因信上并未署名。
“你这般坦然,是不是以为本相和王爷从你这里得不到任何的线索?”凌曦清透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李仁,道:“告诉你,只要有你这么个人在,本相还就不信找不出你的同伴!”
“即便你现在就杀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李仁站在原地,决然道。
“杀你?”凌曦轻浅一笑:“我不会杀你,并且在回京师的路上,会好好的招呼你,你觉得怎样?”
李仁一听她这话,大笑出声:“你想对我使用反间计,让主子以为我背叛了他,对吗?”说到这,他隐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抖,立时一把泛着寒光的软剑出现在他掌心,“你想自杀?”凌曦音起的同时,纤手轻轻一扬,只听“哐啷”一声,李仁手中的软间已掉至地上。
“哈哈……”李仁瞅着血流不止的腕部,张嘴又是一阵大笑:“死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以为你能阻止得……”
没等他嘴里的话说完,凌曦已站在他身侧,勾起唇角道:“现在,你说本相能阻止得了你么?”
“你废了我的武功?”
“你没感觉到吗?”
凌曦悠然回到椅上坐好。
李仁面色惨白,对方身法太快,是如何到他身旁,又是如何运功废掉他的武功,他真得没有觉察到。直到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感到周身一阵酸软无力,感到修习了多年的功力,消散全无。
“咱们也得防着他使用笨法子了结自个。”璟说着,手就那么轻轻一挥,李仁的下巴顿时脱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