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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妖魔,我就是妖魔!你终于说了实话……”逼近太后,煜居高临下看着她,道:“对,我是妖魔,是摧毁世间万物的妖魔!”
知晓自个刚才说错话,太后怔愣的张嘴说不出话来。
“煜王爷,主子不是……,她不是那个意思……”秦嬷嬷放心不下太后,被其打发去休息,却并未回自个的住处,而是侍立在内殿门口,就这么等到二更天,等到内殿中传出太后与一男子的对话声。
轩帝,煜,还有璟,都是她看着太后诞下的,对此,她对三兄弟都有着极深的感情。这会子听到煜言语激烈,全然误会太后对他的疼爱,要摧毁朝国,乃至整个天下,秦嬷嬷再也忍不住,急急进入内殿,替太后向其解释。
熟料,未等她说出后话,煜提起轻功,已飘然离去。
临走时,他留下一句,“我所遭受的一切,我会慢慢的还给你们!”
“他恨先皇,恨哀家,恨皇上和璟,他恨我们,你说哀家该怎么办?该如何阻止他做傻事?”太后身子颤抖,抓住秦嬷嬷的双臂,一句句地问:“你告诉哀家,哀家要如何做,才能消去他心中的恨?”
“主子,你别急,你先别急,坐下慢慢说。”
扶太后在榻上坐下,秦嬷嬷道:“煜王爷说得定是气话,他幼时很懂事的,先帝和主子,还有皇上都很疼爱他,还有璟王爷,他也很喜欢他的二皇兄,煜王爷这些年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钻进牛角尖里,待他再来看主子,主子与他好好解释一番,他定会听进去的。”
太后眼里止住的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滑落而下,她边摇头,边叹气:“哀家什么都与他说了,他听不进去,他一句都听不进去。他认为哀家和先皇嫌弃他,认为我们都不喜欢他,不疼chong他,没用的,哀家说什么都没用!你没看到他的眼神,那里面除过恨,就是森冷,他不愿哀家靠近,也不认哀家是他的母后……”傻孩子,母后怎会嫌弃你啊?又怎会认为你是妖魔?傻孩子,你怎就不明白母后爱你之心?越是深想,太后的心越是揪痛得难受。
垂眸琢磨片刻,秦嬷嬷看向太后,道:“主子,要不老奴着宫人请皇上过来,主子与皇上把煜王爷的事说说,看皇上可有什么主意。”
“这会子就算了。”二更天了,太后想到轩帝已经多半已经歇下,没有应允秦嬷嬷说的话。
翌日,早朝散后,轩帝坐上御辇,正准备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就见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匆匆走了过来。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冯德海跪地,朝轩帝叩拜道。
“起来吧。”
轩帝端坐在御辇上,轻抬手说了句。
“可是太后身子有所不适?”按理,轩帝上完早朝,第一件事是先到福寿宫向太后请安,然后再到御书房批阅奏折,处理一天的政务,但太后却要他以国事为重,不必日日到福寿宫这边来看望她。
于是,轩帝每隔两日才才去福寿宫一次。
冯德海从地上爬起,躬身道:“回皇上,太后凤体无碍。”轩帝皱了皱眉,又道:“那是太后有事请朕前往福寿宫?”冯德海恭谨道:“回皇上,太后着奴才过来,是有事请皇上到福寿宫一叙。”
“摆驾福寿宫。”轩帝颔首,就听到孙琦一声高喝,御辇朝福寿宫缓缓行去。
到福寿宫门口,轩帝步下御辇,直接进内殿。
“儿子给母后请安!”
撩起袍摆,他单膝跪地,朝坐在榻上的太后见礼。
“皇上快些起来,哀家有事与你说。”太后说着,给秦嬷嬷递了个眼色,片刻后,内殿中只剩下太后和轩帝母子二人在。轩帝站起身,步至太后身旁落座。
“母后,你别急,有事慢慢给说,儿子听着呢!”
轩帝言语温和,太后轻舒口气,心神慢慢放松下来,道:“轩儿,母后见到煜了!”
“煜?”轩帝愕然:“母后,你,你……”见太后面上表情平静,不像是在说胡话,轩帝道:“母后,煜昨晚进宫了,他来看过你?”太后点了点头,道:“他这几个晚上都有到我宫里来过,但在昨晚,我才看到他站在面前。”
轩帝眼里立时蕴出欣喜之色:“母后,那你怎没留住煜?多年未见,他是不是长得和璟一般高,样貌与璟是不是还如小时候一样相似?”
“他戴着面具,不让我靠近,但他的眸子,我不会看错,是幽蓝色的,和小时候的一样。”
太后说着,声音里涌出抹苦涩来:“他……他恨你父皇,恨母后,恨我们……”
“煜恨父皇和母后?”轩帝不解:“为何?他为何要恨父皇和母后,得知他不见了,父皇没少派暗卫寻找他,母后很疼爱他,咱们大家都很喜欢他的啊!”
“这些年他过得定不易,加之幼时在宫里听到的风言风语,以及你父皇……以及你父皇稍疼爱璟一些,他变了,变得执拗,说他没有母后,没有亲人,说咱们嫌弃他,说他是妖孽,是灾星,巴不得他消失不见……”说着说着,太后眼里的泪水直往下掉。
轩帝目中的欣喜之色缓缓散去,随之变得肃然:“他怎能这么说?父皇是爱他的,我们大家都是爱他的,记得宫里有人说他是妖孽,只要是被我听到,都会狠狠地加以惩治,还有璟,也处处维护着他,这些种种,他怎就不回头想想?竟说出那般伤人的话语。”
“是母后不好,明知他不同于常人,却没有多疼chong他一些,更没有劝说你父皇在每日早朝后,抱璟的同时,也抱抱他,全是母后的错,才……才造成他今日对咱们恨之入骨,并说出些狠话来!”拭去眼角的泪水,太后看着轩帝,语声悲痛道:“他说他要毁掉我们的幸福,毁掉这世间所有人的幸福!”
“母后,这话真是煜说的?”
轩帝有些不信地问太后。
太后点头:“轩儿,你说咱们该怎么办?煜要毁了朝国,乃至毁掉整个天下,这些年他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咱们也不知道,要是,要是他真做了傻事,母后以后如何面对你父皇啊!”
站起身,轩帝负手身后,来回走了两步,停下脚,看向太后,温和一笑,道:“母后,这么些年过去,煜没出什么事,咱们该高兴的。至于他放下的那些狠话,等璟从北地回来,我与他说说,看他有无好的法子,劝说煜。”
“璟小时候可黏着他了,而他也喜欢璟跟在身边,且他们哥俩一胞双生,感情应该比咱们来得更为亲厚,希望他能听璟的劝,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这样的话,母后即便立时去见你父皇,也是安心愉悦的。”
轩帝和太后要是知道煜最恨的是璟,恐怕就不会说出刚才这番话了。
煜恨璟。
他觉得明明是一胞双生,为何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他身上,让他打出娘胎,就背上妖孽、灾星之名。
幼时,他尚不晓事,与璟之间的感情自然是真。但失散后的他,经历的种种,可以说将他的人格已经扭曲,致他将自个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了璟身上。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璟为什么不生成他的样子,而他,则如正常人一般,享受父皇的疼chong和爱抚。
他还想过,世人为何要说他是妖孽,说他是灾星?
就因为他有些与众不同吗?
既如此,他就坐实妖孽的名声,成为世人惧怕的妖魔,成为毁灭世间一切的灾星!
“母后,你凤体康健,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先皇逝去多年,太后若不是放不下轩帝兄弟三个,怕是早就追随先帝去了,这点,轩帝在先皇离世那日就知道。
太好叹了口气,目光慈和,道:“母后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别多想。“顿了顿,他又道:“好了,把煜的事给你一说,母后心里顿觉舒畅多了,你忙政事去吧,等璟一回来,你们兄弟俩好好商量商量,一定要劝住煜,让他别做错事!”
轩帝颔首:“母后放心,煜是我和璟的兄弟,我们定会劝住他,然后一起好好孝敬母后!”
“母后盼着这一天呢!”太后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滨州这边,璟与凌曦在州府呆了*,第二日,便将李仁关入囚车,押解上京。
三日后,傍晚时分。
距离洛城大约有百十里地的一座小镇上,璟一行人在一家客栈内落脚,着侍卫看顾好囚车,璟回房与凌曦用过饭菜,稍作收拾,准备休息时,突然脸色一沉,凌曦这会背对着他正在铺被褥,自是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出去一会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