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容好点,聿容这会儿又怎么会管这件与她毫无瓜葛的闲事呢?
章仪之再次,把头点了点。
晚上柯木蓝一回来,康聿容就把这事说了,听了他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康聿容说:“去南京这事,我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我不对。可是,章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除了我老爷子还能靠谁?”
康聿容为章家的事四处奔波,柯木蓝自然不爽。但是她的话又都在理儿上,他也无力批驳。
再者说,他看不顺眼的是章盛呈,又不是章老爷子。还别说,章老爷子这人办事还挺靠谱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再讨厌章盛呈,如今章盛呈都……他跟一个已故的人斤斤计较,是不是也太没格调了?
是以,柯木蓝轻声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儿。”
康聿容松了口气,忙说:“谢谢你的体谅。”
柯木蓝哼哼了一声:“别谢我。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想这么体谅你的,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康聿容淡笑不语,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少焉,柯木蓝认真说道:“你还是带清儿一起去吧。认领尸首这种事是需要至亲的,你已经不是章盛呈的至亲了。”
康聿容点点头:“我知道了,还是你想的周全。”
柯木蓝又哼哼起来,刚要张口,就被康聿容截了胡,只听她说:“我明白你并不想想的这么周全,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柯木蓝呆了片刻,瞪着眼说:“你知道就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康聿容和清儿就坐上了去南京的火车。
康聿容他们到的时候,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救援已经结束,死者也都安放在了附近县里的殡仪馆里。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康聿容他们见到了“章盛呈”。
清儿一步一步的挪过去,自康聿容告诉他此行的目的之后,他就一直沉默着,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过。
清儿瞪着眼睛,呆滞的凝视着“睡着”的父亲。良久,才发狂般的大吼一声:“爹!”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喊,让康聿容顿时潸然泪下。
她往前走了两步,从后面抱住哀痛欲绝的清儿。清儿一个转身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不止。
康聿容泪眼抬眸,望着静静躺在那里的“章盛呈”,他的脸上伤痕累累,此时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安详。他的样子不像是死去,倒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瞬间,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从成亲到离婚,那记忆里的片段不停的在她眼前闪过。
再刻骨铭心的痛,再彻心彻脾的伤,都随着他的逝去而烟消云散了。
清儿大哭了半个多小时,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随后,康聿容带着他办理了相关手续。
阴历二月十三,寒风乍起,云层厚重暗沉,天空中飘着蒙蒙的小雪,章家在这一天,葬了章盛呈。
自得到噩耗以来,章太太一病不起,章仪之也形同行尸走肉,章家唯一的子孙章正清尚且年幼。自此,章家没了一个主事的人。
不得已,康聿容再次站了出来,亲自张罗起章盛呈的丧事。
康聿容没有披白,但也走在送葬的队伍里。她木然的机械化的走着,走在这条大街上,看着拥挤的人群,依稀的记着上次自己这般“壮观”的走过这条大街的时候,自己穿着一身红坐在一顶红轿子里。
她嫁到章家来,章盛呈不曾给过她欢乐和甜蜜。如今,他这样毫无预兆的走了,她身上和心上难免也是沉甸甸的。
群众议论纷纷,议论她宽以待人豁达大度,议论她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如果可以选择,康聿容绝不愿当这样的好女人。那样,清儿不用承受丧父之痛,章家二老也不用承载丧子之伤。
章仪之搀扶着妻子,一步一个踉跄,一步一个颠踬。泪,模糊了他们满是皱纹的脸。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
两位老人,步履蹒跚,彼此扶持,随着那白幡白旗,走在这萧飒的寒风里,真是人间最悲惨的一幅画面。
保定府的人,都忘不掉章家那场轰动一时的婚礼;如今,章家的这场葬礼,人们自然也会记忆犹新。
康聿容在章家一直陪着清儿给章盛呈过完了头七,娘俩才返回北京。
走前,章家老两口自是依依不舍。他们还无法从丧子的沉痛中走出来,他们还需要康聿容这个主心骨,陪在他们的身边和他们一起“疗伤”。
康聿容也希望能陪在他们身侧,陪他们度过这段难挨的日子。可是,现实不允许,公司里工厂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去管去做。
最重要的,柯木蓝还等着她,领着她这个丑媳妇去杭州见她未来的公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