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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之参观完毕,便催促卫初阳:“快快收拾行李,明日就跟我回新甸。”卫家家破人亡,长辈皆故,他见到了卫初阳,直接便以卫初阳的监护人自居了。
长兄如父,原也没错。
至于萧衍的意见,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师兄既然来了,玩两日就回去吧。我有了落脚之处,就不回新甸了。”卫初阳当山匪当的十分敬业,且她是干一行爱一行的典范,如今颇觉盘龙寨发展势头大好,怎肯立刻撒手?
难道回去带累章家窝藏朝廷钦犯?
章回之在她脑袋上凿了一下:“小丫头翅膀硬了,不听大人的话了?难道要祖父来请你回去?”他的话这倔丫头不听,章老爷子的话她是不敢违拗的。
“你又比我大了几岁?在我面前充什么大人?!”卫初阳捂着脑袋朝他瞪眼,坚决不肯承认章回之有权利可以干涉她。
结果……师兄妹许久未见,就因为意见不合而打起了起来。惊动了寨中兄弟,全部跑来围观。
萧衍倒是想助卫初阳一臂之力,不过他们师兄妹拆招,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那是多年喂招练出来的,旁人插手似乎都是种打搅。
昨晚山匪们才开了赌局,押了银子,赌卫初阳最后到底花落何处,有三成都看好才被抢上山的施同和。今日冒出个章回之,似乎与卫初阳极为熟稔,众山匪都傻了眼,大呼要赔。
坐庄的山匪已经在考虑重新开盘,一帮人才聚在一处讨论此事,就听到卫初阳师兄妹俩打起来了,便立刻跑来围观。兴奋的心情不亚于即将要参加一笔大买卖。
哪知道章回之此次不肯放水,卫初阳在盘龙寨久未落败,被师兄当着众兄弟的面打的惨不忍心睹,越想越委屈,气愤之下扔了手中长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萧衍都没想到卫初阳还是个会大哭的姑娘,就连卫父卫母故去,她也不曾在人前这般号啕大哭,当下才抬脚过去欲劝,就被章回之的厉目逼退。
众山匪挨挨挤挤,都恨不得往前冲:二当家哭了哭了……她居然哭了……
简直跟看戏一般热闹,低声说什么的都有。
在众山匪的心里面,二当家已经超越了性别,不在女子行列了。比之一般的男子还要厉害难缠,哪里是会掉眼泪的人?
但此刻卫初阳就盘膝坐在地上,长剑扔在一边,架也不打了,不顾形象哇哇大哭,可见是伤心的狠了。
章回之原本是打算将这丫头好生教训一番,好让她屈从于自己的武力,最后乖乖跟着她回新甸。反正他也没准备一直能够压制住她,只想着压制一时是一时,等到了新甸还有祖父章天达。
章老爷子的话她总不能不听吧?
哪有女孩子落草为寇的?
章天达嘴角暗抽,万没料到她会来这招。他扔了手里兵器,小心的围着卫初阳转了两圈,先前在众山匪面前的倨傲淡漠全不见了踪影。见她哭的仍是十分伤心,暗叹一声也盘膝坐在了她旁边,在她肩上拍了两下,气势一下软了下来:“好吧好吧,是回之哥哥错了,不该欺负你!”伸臂将她一揽,卫初阳便顺势倒在了他怀里,愈发哭的厉害了。
众山匪看傻了眼,坐庄的那位暗叹一声,这哪里还用再赌啊,二当家与章姓男子也太过亲密了。
大家见过了她与大当家称兄道弟的喝酒,勾肩搭背聊天,但从来没见过她伏在大当家怀里哭过。
就算是与她亲密的三当家……两人聊起天来那也是规规矩矩的。
卫初阳哭的气噎难言,见到了章回之,不知道为什么,长久以来紧绷的那根弦似乎都松懈了下来,还要边哭边申明:“我不要回新甸!”
“好吧好吧,不回就不回,我在这里陪着你!”
卫初阳在他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这个一直以来都横冲直撞的傻丫头!
她哭的如此惊天动地,是从所未见的伤心,也不管别人如何围观,章回之心内动容,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用目光逼视众山匪,包括萧衍在内。
萧衍忽觉黯然,有些事情,他从来不能替她分担,而她……似乎也从未给他机会。
众山匪在他的示意之下,都默不作声从卫初阳的小院子里退了出去。
卫华呆呆站在一旁,听着阿姐的哭声,不知为何,他双眸忽落下泪来,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无知稚子,偎依在娘亲怀里的光景。
明明……并没有过去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