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还有自己的决断,似乎是没有什么可能再到京师来,对天子堂兄的这一面,大约是在这世间的最后一面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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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赐宴,也就是有名的金明池宴,唐时琼林宴相当出名,本朝则是在金明池畔赐宴。
二月的天气,还是倒春寒的时候,在池畔设宴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寒风阵阵,众人都被穿的透心凉,冷的大打寒战的也是大有人在,饭菜也是冷的,但这是无上的荣誉,颇有一些人将饭菜打包带走,估计是要和同乡亲戚一起享用天子赐宴。
徐子先对这些相当无所谓,他留在京师的时间已经进入倒数,只等正式的堂札一下,他就可以拍拍屁股离京回福州去了。
临行之前,当然还是有个人要见。
王直还是住朝天驿,徐子先一至,邓文俊和卢七等人亲自出来迎接,王直也是在院门口相迎。
彼此合作过一次,并且徐子先展露了真正的实力,不管怎样,有重兵把守的大参府邸不是想冲就能冲的进去,徐子先的一百五十人守不住两千禁军包围攻击,但换个角度,六七百人的大参府邸,两千禁军就多半冲不进去。
对权势的畏惧,还有地形的限制,很可能会把仗打的非常难看。
就算是王直和他的部下们,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下这一仗,而且也不能如徐子先的部下们打的那么出色,重伤两人,轻伤十余人就攻克了大参府,这个战绩传出来,邓文俊等人都是哑口无声,半响说不出话来。
此前傲气十足,对徐子先隐隐有敌意的卢七等人,也是一脸敬佩有加的样子,只是王直有严令,那晚之事不准任何人再提,众人也只能隐晦的表达敬意,卢七憋的厉害,一脸便秘的表情。
“见过大将军。”徐子先笑着一拱手,对王直道:“估计在下一两天内就会离京,相识一场,不来辞行就是晚辈失礼了。”
“明达客气了。”王直这一次不再摆出老江湖的嘴脸了,一脸诚挚的对徐子先道:“这一次算老夫欠明达一个人情,此次上京麻烦颇多,如果不是明达指了一条明路,怕是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未来的麻烦会更多更大,这个人情,我们东海一脉,欠的可是不小。”
王直此前号东海王,其部当然就是东海一脉,听着王直的话,邓文俊和卢七二人自然又是上前,拱手致谢。
“大将军客气了。”徐子先侧身还礼,王直的这两部下,一个是左膀右臂,一个是亲卫头领,地位都是不低,论年龄和实力还是俱在徐子先之上,论官职两人也是环卫官,也就是加了四品五品将军号的职位,当然只是虚阶,并没有实授。
王直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这一次摆脱了疯狂的刘知远,得到了韩钟的信任,在朝中是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只要把继承人挑好,稳住北方海域,他就能带着幼子回明州养老,三步棋走通了两步,还有最后一步,虽然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叫他们给明达行礼,就是将来有什么事,彼此也好照应。”王直坦率的道:“老夫知道朝廷会命你至东藩养马,东藩大岛是康天祈歇脚地,老夫部下至倭国,也会在东藩补充食水,将来少不得要明达照应。”
“各部都在隐秘地方行此事。”徐子先微笑道:“我本职应该是同知岐州,兼上寨都指挥,同兼南安团练守捉使,所以要紧大事是剿灭岐山盗,大将军和康天祈,想来不会护着那陈于泰吧?”
“此人为患乡里,我瞧他不起。”王直是个乡土观念很重的人,虽然在海上为盗多年,东洋西洋诸国都骚扰过,漳州也破过,倭国的诸藩更是闻王直之名而变色,王直和康天祈两人联手,能镇压的倭国诸多大名战战兢兢,根本没有敢起反抗念头的存在。就算如此,王直声势最显赫时,也从来没有侵犯过浙江沿海,他本是浙人,还想着能荣归故里,如果在故乡杀人越货,将来还怎么见故乡父老?是以王直不耻陈于泰在本乡本土杀人越货,这倒是真心话。
“有大将军这话,我便放心的多了。”
王直道:“你也莫要过于放心,康天祈也老迈了,不过他在倭国有基业,多半就在倭国养老,不会有什么异动,我和他交情也够,你在福州再折腾,康天祈也不会跑过来找你的麻烦。倒是蒲行风,颜奇,刘旦三人,拥众号称二十余万,实打实也有十余万人。陈于泰是蒲行风一手扶起来的,此前他们三人卖我个面子,在我招安时约束部下不在大魏沿海生事,我则是将对吕宋国的贸易线路彻底交出去,只留下倭国航线,这般交换下来,换得一两年的平静。现在招安事毕,彼此完成承诺,这三人对大魏沿海富裕早就有觊觎之心,此前大魏有福州水师,对抗他们也并不吃力,现在水师残败,我看这三人不仅有骚扰抢掠的心思,甚至会想着打下地盘来,就如在东洋和西洋各国一般,扶持势力,称霸一方。若他们真的有此打算,并且明达你又有剿灭陈于泰之事,恐怕会真的惹出大乱子……可要有所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