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担心,他并非担心粮油市场没有提前安排,他担心的是吴书记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到自己管辖的地盘上检查,他会不会有什么意图。
吴书记老远就看到季子强,他停住了正在活动着,扭动的腰:“季县长啊,怎么也没带车,你们政府现在越来越节俭了,呵呵呵,来坐我的车。”
看着吴书记异常亲热的表情,季子强的紧张也松懈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吴书记身边:“我知道你有车,所以就打算来蹭的。”
吴书记哈哈哈的笑着,拍拍季子强的胳膊:“也不是有什么事情,就是最近粮油收购热火朝天的,我也要出一份力,帮你推进一下。”
季子强嘴里连连恭维的:“让书记费心了,辛苦辛苦。”
但季子强的心里是很不以为然的,吴书记显然是想宽慰一下自己,为什么呢?还不是他儿子的事情,或许他认为自己给他出了力,想要对自己表示一点亲近,但这样的检查对自己的工作一点帮助都没有,不过是陪吴书记又走一次秀而已。
两人就上了吴书记的车,吴书记的秘书昭例坐在了前排,季子强的秘书张就只好坐上了宣传部的车,一行人开到了城郊的粮油贸易市场。
过去清冷的市场,因为最近是收粮时节,就显得有些忙碌和热闹,车在市场外面就停下了,吴书记和季子强一行十多人,一路就进入市场,这里面除了少量固定的摊位,现在大部分都是临时进来的,过去显的空旷宽大的走道,已经摆满了粮食。
吴书记就跟真的一样,一会问一问摊贩们价格,一会有亲切的和卖粮户交谈两句,而宣传部的几个干事就有事干了,他们像专业摄影师一样,寻找着各种角度不断的按动照相机的快门,每当吴书记在蹲下和摊贩们交谈的时候,他们都会单膝着地,一丝不苟的照下吴书记那春风般的笑容。
季子强就有意落后两步,这个时候他是没有兴致和吴书记抢镜头的,他一边走路,一边思考着办公室桌上放置的那一份城建规划报告,报告是按他的意思撰写的,他希望在下一次常委会上,把自己对洋河县未来的旅游发展构想给与会的常委做个报告,一改过去洋河县靠天吃饭,农业偏重的局面。
这样转了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市场管理办公室,吴书记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他就要求要给大家开个会,讲上几句。
季子强自然是不能表示反对了,他惯例而自觉地坐在吴书记的旁边,神态必恭地听吴书记的重要讲话,但不多时,季子强就感到昏昏欲睡。
因为从工作以来,他和普遍的人们都发现这样的一条真理:领导们讲的,特别是在可有无也可无的务虚会议上的所谓重要讲话,其实就是人们普遍的,而早就都知道的道理!
堂皇的内容和振振的辞,不外乎“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建立领导长效机制,层层抓紧、精心组织,确保措施落实……”
或者“加强、改进、充分、体现”……等这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云天雾里,或者不置可否、不着边际的话。
这些,因为是工作布置,略嫌还可理解,头痛的是职业教育或道德引导,那些翻来覆去却千篇一律的法,才让人无法容忍,而中国任何机关和组织,最有兴味的,也是领导们最热衷的,恰好就是这些听来无比严肃,内容却千篇一律的东西,在追逐生产力的时代,这又算一种变异的怪胎。
看来,化的深奥和人性的狡猾注定了中国的民众的极其宽厚和忍耐,也显示出无尽的善良和忍耐,俏皮一点地,千百年来,老百姓对待官员就宛然老人对孩童一般,抱了让人无法理喻的包容态度,由他们瞎扯去吧,也由他们随意挥霍时光、精力和钱财去吧,而不会觉得些许的挽留和叹息。
到底,这就是一种诡异深邃的社会生态和人群!就这样,到底还是把季子强的一个上午就浪费掉了,季子强暗自叹息着,早知道他要检查,今天自己就一大早到乡下去,也比陪着吴书记舒服。
这里结束了,宣传部长孟思涛和半道上赶过来的农业局的马局长,都要请大家一次话坐坐,吃个饭。
吴书记大概是解决了儿子那事情,心情很好,而且关键的还是,大家聚在一起,图个热闹、求个气氛,也是一种相互增进感情的需要,他就答应了,一行人就到“翔龙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