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有些奇怪自家兄长忽然变化的态度,不过,她猜想着,许是兄长还在为子民们过冬的粮草问题忧心,便体贴地劝慰了迷戈几句,几番张嘴欲言,终是没有在迷戈淡漠的脸色下再度替莫日勒求情。
在经过萧忆月的毡房前,云夏特意低声询问了那两个随侍萧忆月的侍女,得知萧忆月睡着了,不由轻叹一声,带着自己的侍女回去了。
晚饭时分,云夏果真准时地出现在萧忆月的毡房里。
这一次,她还特意带来了萧忆月以前说她喜欢吃的菜式。要知道,草原上牧民们的生活习性本就与邶邢国不同,眼下,云夏他们的生活资质又万分紧张,这一顿饭,虽然只有三个菜一个汤,可是,已经是云夏竭尽所能拿出来宴客最好的菜肴了。
萧忆月存心找茬,面对云夏夹来的菜,要么嫌弃盐给多了太咸,要么说肉没炒熟是生的,喝汤的时候,更是看似不小心地几乎整碗汤水都洒在地毯上了。
云夏看着洁白地毯上的那一大块湿漉漉的污渍,还有那些炖得十分软烂的羊肉,正在地毯上冒着热气,顿时,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时,立在一边早就看不过眼的那个叫做茯苓的侍女,忍不住怒声道:“萧忆月,你太过分了!我们公主费尽心思,替你弄来这些吃食,你怎么能如此浪费?你可知,草原上此刻饿着肚子的,又有多少人?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可能会撑不过今晚?”
萧忆月抬头,冷冷地看着茯苓。这个茯苓和她身边的桂枝,都是云夏的侍女,当初,她们主仆三人冒充师徒三人,刻意接近她。
那时,因为云夏的原因,萧忆月还特意赏赐过这两个侍女,没想到,时过境迁,她成了阶下囚,连吃顿饭,都要被这两个侍女责备。
桂枝瞅了眼同样冷着脸的云夏,轻声说:“月夫人,现在我们的粮食的确很紧张,我家公主晚上也才仅仅只吃了一小块牛肉。这些,这些饭菜,就是我们汗王,目前也没有这等优越的待遇…”
“哼,说出去谁信!你们把我当傻子吧?”萧忆月也没看云夏,只是冲着桂枝横了一眼,而后,起身离开饭桌,走到床榻上靠坐着。
云夏一直低着头,就在桂枝张嘴喊了句“月夫人,你听我解释…”时,云夏伸手制止了桂枝的动作,缓缓地开口说:“月儿,下午我才跟你说,我们虏你前来,是想用你与皇甫元烜交换,这交换之物,不是一方城池,而是能挽救万千子民性命的粮草。”
云夏起身踱至门前,掀开厚实的门帘,顿时,一股异常冷寒的气息,迎面而来,可她似毫无知觉一般,望着外面黑沉的夜空中,仍然还在纷飞的大片雪花,平时柔和的嗓音,在这一刻,显得异常低沉。
她说:“每一个夜晚,对于我的子民们来说,都是生与死的考验。许多人,因为挨不住饥饿和冷寒,在睡梦中死去,再也看不到晨曦的到来。而我,每一日清晨,最怕面对的是,族人们脸上挂着泪水凝成的冰坠,跪在我的毡房门口,哭求我去救醒他们的亲人…病人,哪怕是竭尽全力,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会去救,可是,死人,因为饥寒交迫而死的人,我又要拿什么去拯救他们!”
萧忆月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茯苓的脸上,依然是满满的愤怒,而桂枝却是红着眼圈对着萧忆月默默地点头,萧忆月不由转眼望向云夏纤细的背影。
那一个孑然而立的女子身影,在这一刻,似乎带着深沉的痛苦与忧伤,看起来萧索极了。
“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说的这一切吗?我夫君说过,你们希穆塔拉部族极其强横,草茂马肥,兵马勇猛,经常跑去我们棠樾烧杀虏劫无恶不作。这几年,若不是我夫君带兵驻守在棠樾,棠樾那么繁华的一座边城,一定会被你们的铁骑给践踏摧毁的。”
“月儿,你所说的,那是以前的事情。最近三年来,因为我兄长的努力,统一了草原上的八大部落,那些去邶邢国掠边的事情,已经很少发生了。而我方才对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兄长储存起来过冬的粮草,都被歹人烧光了,眼下,几十万人面对比往年更加冷寒的天气,却是吃不饱穿不暖,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将你从皇甫元烜身边虏来,目的也只是想要用你去交换粮草过冬而已。”
萧忆月一听,顿时怒了,大声说:“你们的子民过冬需要粮草,难道,棠樾近百万人,他们就不需要粮草过冬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们得了我夫君的粮草,棠樾的百姓们,他们又要如何度过漫漫长冬?”
“月儿我…”
“你一定没有想过的,对不对?你们真是自私!你们的子民是人,难道,棠樾的百姓们,就不是人吗?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双手辛苦营得的粮草,为什么要拿出来给你们?他们为什么要替你们去饿死冷死?如若,你们是打算拿我去换取粮草,那你们的算盘打错了!我哪怕自己去死,也不会同意,用万千棠樾百姓的性命,来换我们母子的活路!”
萧忆月的话音刚落,立在屋中间的云夏主仆三人顿时愣征住了。
是呀,她们只想着从皇甫元烜的手里,换来数量众多的粮草,哪里会去想,这些粮草,原本也是棠樾几十万军民,赖以过冬的必备之物,棠樾的百姓们失去这些粮草,一样会饿死、会冻死!
就在屋内的四人各自沉默着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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