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城内。
大概是人逢喜事心情好,陆母和胡母在前面走着,里面的那些个家具真的是越看越满意,一时间竟是看啥喜欢啥,也没了主意。
胡诗筠一头卷发,不规则镜框遮住了一双精明的眼睛,水红色的口红十分具有侵略性,现在正凑到青年的耳朵边,不断开合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
胡诗筠御姐气场全开,眉毛修得十分细,蹙起的时候,陆承泽都在想,万一要是戳着自己可怎么办,而且,现在胡诗筠的样子,像极了当年他的班主任。
可是昨晚及今天早上的情况,他是真的不太好说。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胡诗筠十分窝火。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胡诗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再挽着陆承泽的胳膊,停下了脚步。
陆承泽只觉得后面火辣辣的疼,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周围嘈杂的人声完全听不清楚。
“你这是怎么了?”胡诗筠也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刚想要伸手拽着陆承泽,却是发现后者眼睛闭上,额头上都是汗。
虽然是夏初,但是天气还没热到那个程度,这种情况肯定不正常。
陆承泽一阵眩晕,就要往前栽去,胡诗筠一时间没撑得住,急忙喊前面的人过来帮忙。
还没等前面的人反应过来,倒是有个高大的男人接过了差点昏倒的陆承泽。
“谢谢谢谢!”胡诗筠连忙道谢,等她看清眼前的人,眼底的感激之情瞬间变成了惊讶,随后又满是愤懑。
“阿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赶过来给陆承泽送他落在酒店的钱包的顾竭扬。
胡诗筠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就算被两位妈妈撞到,都不肯把视线从顾竭扬的身上挪开。
陆承泽不过是一个恍惚,缓过一阵之后就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顾竭扬紧抿的薄唇,晃了晃脑袋,似乎要驱散自己眼前的幻象。
“这是怎么了?”陆母吓得魂飞魄散,抓着陆承泽的手,“怎么了这是?”
陆承泽慢慢站起身来,等看清身边的顾竭扬不是幻觉之后,一张小脸儿白得更加彻底,却还是打起精神,跟陆母解释着:“我没事,有点低血糖……”
陆母着急得眼眶都红了一圈:“让你不要熬夜工作,身体都熬坏了。”
陆承泽歉疚地朝着两位母亲笑了笑,随即不动神色地抽出了被顾竭扬挽着的胳膊:“谢谢你。”
顾竭扬动了动嘴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他陆承泽苍白的脸色之后,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皮夹,随后慢慢地递上去:“昨天你落下的,我给你送过来。”
陆承泽的眼睫动了动,他现在是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曾经最好的哥们儿、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男人。他犹豫着伸出了手,又顿了顿,才接过了自己的钱包。
陆承泽的那一刻的犹豫,被胡母解释成不舒服后的反应慢,微微叹了口气,就听到陆母说道:“诶,你是竭扬吧?”
家具城里设置了一些让客人们休息的休息区,还贴心地备着许多糕点。陆承泽吃了东西之后,又或许说是休息了片刻之后,脸上恢复了些许的血色,却还是有些苍白。
有一年的寒假,顾竭扬的父母都在外面没回来,那个时候陆承泽已经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也不舍得顾竭扬一个人,干脆就邀请他来自己家,一起过年。
顾竭扬很有礼貌,嘴甜,哄得家里两个老的都希望顾竭扬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陆承泽一点都没有吃醋的意思,甚至幻想着,如果哪天自己真的跟他们出柜,而对象刚好是这个人的话,他们是不是会好接受一些?
陆承泽想起当年自己幼稚的思想,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水杯,看着杯子里的水发呆。
那边的陆母和胡母看到陆承泽恢复了,也放下心来,跟顾竭扬聊天。看得出来,陆母很喜欢顾竭扬,一个劲儿地在夸着他,夸得陆承泽心中发酸。
胡诗筠在看到顾竭扬的第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陆承泽的钱包里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穿着学士服的顾竭扬,除了眼神还没有现在锋利,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胡诗筠的目光像是带着刺,把顾竭扬从头打量到尾。
顾竭扬也察觉到对方那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却碍着陆承泽和陆母的面子,并没有当场戳破。
胡诗筠看着陆承泽心不在焉的模样,看了看正跟两位母亲相谈甚欢的顾竭扬,往桌子的方向凑了凑。陆承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往前凑了凑。
这个小动作被顾竭扬尽收眼底,眸色一深,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要说什么,还要避开大家。
——又或许,想避开的,只是自己。
“怎么,你去给人家送请帖,送到床上去了?”
陆承泽脸上刚恢复一些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