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
……
出月洞门之前,方素素的视线落在平安出事的那个花圃上。
她脸色微微一僵。
“管家,你也一定以为我很坏的对吧?”
管家心情有些复杂。
有一回,他无意听见靳公子和少爷的谈话,才知道这位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方小姐有精神病。
他后来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方素素看上去时而开心,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时而悲伤,好像与世界隔绝。
她经常坐在花园里发呆,不许任何人靠近,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暗自抹泪。
又或者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有一次,他看到她流泪,实在心生不忍,过去安慰了她一句,谁知她忽然抬头,眼角还挂着泪珠,问他——
“管家,你说,天堂是存在的吗?”
管家心想,她应该是思念自己的哥哥了,听说方家兄妹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遇难身亡,兄妹俩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比寻常兄妹更好。
天堂……
他并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
不过看她神情恍惚的样子,他还是斟酌了一下,才说:“一定有的。”
她听完后,嘴角勾了起来,笑了。
管家当时怔愣了好一会儿。
他的大半辈子都过去了,还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笑容,比星辰还要璀璨夺目,耀眼得让人心安。
可也仅有那么一次。
管家摇了摇头,态度冷漠:
“方小姐还是回英国好好养病吧,少爷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欠你哥哥的,一笔勾销了。”
方素素却一笑,不再说话。
……
医院。
苏暖在给唐时慕倒水的时候,突然被热水烫了一下手。
下意识地丢掉杯子。
听见身后病床有动静,苏暖急着回头,眼见唐时慕要坐起来,她连忙解释道:“是我没拿稳杯子。”
“怎么了,从公寓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唐时慕问她。
苏暖摇了摇头,“没事。”
她的手指被烫红,快速跑到卫生间用水冲手指。
脑海里却怎么都挥不去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
自从五年前失去孩子后,她的月事一向不稳定。
所以,迟迟未来月经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要不是唐时慕的母亲一句话惊醒了她,直到现在她还以为自己这几天的反常是因为肠胃不舒服。
她太大意了。
竟在北陵的那一晚之后没有吃药。
是她大意了。
才会酿成这样的结果。
苏暖手指颤抖着从水流下移开。
手上沾着水,她却迫不及待地颤巍巍地轻触着小腹。
现在还是平坦的。
可是里面无疑正在酝酿着一个新生命。
是她和秦正铭的孩子。
却是这个念头升了起来的瞬间,苏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窜了上来。
直觉告诉她,五年前失去孩子的事情绝非偶然,她甚至都不敢去细想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
后来,苏暖直接是被唐时慕撵回去休息的。
保镖将苏暖护送到她家门外,亲眼看着她进屋,才离开的。
回屋后,苏暖觉得心烦意乱,走到窗前,低头正好看见小区下有好几个孩子在嬉闹。
明天是周末,现在时间也还早,所以那些父母才肯让孩子出来。
出生在上流社会的孩子,压力过大,难得有这样玩闹的时间,所以即使在高楼,苏暖也能听见他们的嬉笑声。
夏末的南城到了晚上,有些凉风了。
苏暖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倒是刚刚好。
她坐在孩子们玩闹的地方的对面一张长椅上。
果然,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情在听见这些笑声之后,荡然无存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小腹上,神情微变,却又像触电一样地收了回去。
不该做这些让人生疑的动作。
突然,一只皮球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弯腰将球捡起来,抬眼正好看见不远处站在树下的一个小男孩,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上的皮球。
也许有些胆怯,不敢过来。
苏暖淡淡一笑,起身,拿着球走了过去。
那棵树很大,两个成年人才能环抱住树干。
小男孩往后一躲,果然是害羞。
苏暖走到他面前,“小朋友,你的皮球。”
小男孩飞快地将球抱了过去,而后逃也似地跑开了。
苏暖不以为意地一笑,直起身子正要转身离开。
却是突然看见从树后出来一个人。
鸭舌帽下,那张惊心动魄的脸,狠狠地撞击着苏暖的回忆。
“你……”
突然全身传过一阵电流,她还来不及呼救,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