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地低下头,才开口问道:“婉表妹,你真的不喜欢赵世子。”
“不喜……”乔婉急捂住嘴,小脸刷的变白,梗着脖子嘴硬“不,我喜欢,瞧不得他沾别的女人。”她为了证明给知言看,从里间拿出几个荷包一一摆放在桌上,指着说:“看,这是他喜欢的花样,我要了来,照样子熬夜赶制出来。”
乔婉手下摸挲着荷包,眼中满是柔情,轻咬樱唇沉浸在对情郎的思念之中,情窦初开的少女,脸上漾着甜蜜的微笑。
知言盯着桌上一个旧荷包,很是眼熟的针线和花样,伸手够了来,手指探进去摸索,果不其然,隐隐用针线走了图案。她趁着乔婉走神,偏头翻出荷包内衬,珠粒一般大兰色丝线绣就的罗马数字八赫然在目。正是她为兄弟们做的荷包,内衬上用罗马数字绣了排序,从甘肃回京那次所绣赠品,以后每回都私下绣了做记号,只有秦昌知道荷包内的玄机。
知言整好荷包放回原处,暗中叹气,原以为秦时在单恋乔婉,不料乔婉早已情根深种未自知,看来才发觉情之归属。
宁远侯不会放任乔婉随意退亲,关系到燕京两大侯府的利益,更有脸面。这下不仅乔婉,知言也心事重重沉默不语,两人各怀心事用罢了饭。前头来了人请知言,道是孟翰林欲告辞,正在前院等着表小姐。
乔婉神色楚楚生怜,欲言又止,强忍住话头送知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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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孟焕之跟着乔骏到了外书房,书架上摆满兵法典籍,宝剑、大刀横置在条案,更不说乔骏视若珍宝的长/枪,单独做了架子立在屋内。他盯着墙上一副字画研究其起笔转承,也等着乔骏开口。
乔骏站在孟焕之身后端详许久,琢磨着倒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值不值得花功夫笼络。他费了周折哄得张盛答应带孟焕之出来,校场上言语挤兑,逼着对方下场比试武艺,以一个书生的臂力与功夫,眼前之人也算姣姣者,处于下风不见自惭,受了中伤不见恼怒,如今更是气定神闲。
不管如何,总要一试,才能见真章。乔骏思及此处,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想必妹夫已猜到我请你来的缘故,倒也无他,只想与妹夫切磋技艺,讨教学问,顺便请妹夫点评一下当下时政。”
孟焕之并未直面回答,只指着墙上的字画,笑语:“天子笔墨,铁钩银画,力透纸背,端得好气势。”
乔骏扫一眼字画,与孟焕之无声打着机锋,言简意赅,一句中的。天子半百春秋,经历风浪无数,一手掌控朝堂军务,乾纲独断,太子废立在他一念之间。
乔骏出生公侯之家,自小做了太子伴读,不论荣宠与否,单论数年相处的交情,亦友亦亲,不甘心东宫岌岌可危任人宰割。出言再探:“听闻妹夫学问极好,圣上亲自夸奖,屡次宣召为他讲学,不知闲暇时可否容我讨教一二。”
孟焕之面色无波,双眸不见底,微笑道:“修远才学疏浅,更要用功苦读,不敢误人。安臣兄在东宫闲散度日,世子不如寻他讨教学问。”
乔骏轻抚下巴,压低声音:“韩公子有朝一日效仿前贤,归隐山林,朝中依是缺栋梁之才。可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殿下也是求贤若渴,不知妹夫可有合适的人选引荐给太子。”
孟焕之盯着乔骏放在桌上轻敲的手指,透过指缝可窥到层层厚茧,定是苦练多年的成果,再抬目看向屋内长|枪,杆身油亮,长年汗水浸透,有几处颜色发深。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乔骏今日盛名当真不易。
半晌后,孟焕之婉拒道:“修远只一小小翰林,理应充耳不闻窗外事,专心研修典籍,更不曾结交到惊才艳绝之人,恐要让世子失望。”
话已至此,双方试探也告一段落,其后闲聊几句燕京风俗世情,又用过午饭,孟焕之提出告辞。
乔骏明白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故也不强留,命人请了知言出来,送他两人出府,自又寻了个去处与人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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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言坐在车内,听孟焕之对她说天色还早,上集市闲逛半日,略扫方才压在心底的忧郁,命立冬掀起软布帘,透过纱帘浏览街上盛况。
市井女子衣着随便,露着白晢脖颈,站在店铺外与人调笑,更有泼辣者挑逗得男人落荒而逃。时下风俗,愈是高门大户规矩愈严,贵妇小姐们等闲不出家门,深居在内院不见外男;民间妇女反之,执家做小买卖,随意和人调笑。引得一众卫道士又是编书,又是加重枷锁用佛经故事约束女子行为,一个个贞节牌坊树立,女子难二嫁,寡妇不出门。
阳盛阴衰,男尊女卑,这世道知言不是看客。
孟焕之扶妻子下车时,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宁远侯府中出了何事,令她满怀心事?
知言对上孟焕之狐疑的眼神,示以安慰的笑容,难得出来,不畅快的事回家再说。
两人进了一处笔墨宝斋,命店主拿出上等颜料挑拣,又要挑选各式笔毫耗费了不少时间。两人正命人收拾好挑出的文房四宝准备出门,迎面碰上一行人,只能让人感叹世界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