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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慧不敢呼救,一时间六神无主,只差跪地求饶:“邵哥!邵哥!有话好好说,你是要那二十万吗?我有,我有!我马上给你!手机转账!求求你,别打我儿子!”
“卧槽,上次陈家骏差点把我活活勒死,你二十万就想解决?门都没有!别摸口袋,别开手机,你要乱动信不信我弄死他!”邵哥将苏全抓到手中用力地摇晃,“我调查过你,你是公司的总监,儿子有心脏病。”
苏全大概是被他摇醒了,立即哭叫起来。闵慧急得浑身发抖,颤声说道:“我不动我不动!别伤害我儿子,你要我怎样就怎样。”
“把你的手机扔过来。”
闵慧掏出手机扔了过去。
“开机密码。”
“1679。”
“我要一百万,你说,我.操作。”邵哥将苏全扔给旁边的手下,拿着闵慧的手机,在上面熟练地点来点去。
“邵哥,二十万是手机转账的最高限额。剩下的钱我明天给你,说到做到。请你务必高抬贵手——”闵慧又急又怕,胸口堵得慌,眼泪忍不住滚出眼眶。虽然她收入不低,平时用度也很节省,毕竟工作年限太短,账上根本没有一百万。心想如果找曹牧或者周如稷借一下的话,应该能够借到。
“那就先转二十万,把支付密码告诉我。”
闵慧正要张口,忽听身后传来雷鸣般的马达声,一回头,看见陈家骏骑着电驴全速向着邵哥猛冲过来!
他的眼睛已经红了,脸上一幅拼命的表情。
众人纷纷后退躲避。眼看就要冲到面前,陈家骏一个急刹,从车上跳下来,拾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向邵哥的头砸去。
混混们见他来势汹汹,不远处有两个路人听见动静也走了过来。邵哥生怕被人拍照,吹了一声口哨,那混混将苏全往地上一扔,调头就跑,片刻功夫,无影无踪。
“全全!”
闵慧扑过去将苏全抱在怀里,他的嘴唇和指尖都已变成了黑色,皮肤一片灰暗,脸上透明得看得见上面青色的血管。他无力地哼了两声,手捂着胸口,张大嘴巴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突然双眼一闭,昏厥过去……
家骏没见过这种阵式,一下子愣住了。
“快叫救护车!”闵慧抱着孩子站起来就往前冲。
“来不及了,”家骏从地上扶起电驴,“医院就在前面,快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闵慧抱着苏全坐上电驴的后座,家骏带着母子二人,风驰电掣地赶往医院。
***
幸运的是,周如稷正好值班,接到闵慧的短信第一时间赶到病房安排抢救。
这不是苏全第一次发病,但严重到昏迷的却是第一次。
以前有周如稷在身边,孩子略有端倪——比如气喘、盗汗、发绀、心悸等等——都会立即引起他的警惕,第一时间送去医院检查。
苏全出生的头三年,闵慧为了照顾他,不敢出门上班,只能留在家中工作。他是个安静的孩子,不喜欢运动也不爱打闹,幼儿园的老师们也很注意照顾他,不让他参加剧烈的活动。所以这些年,苏全被保护得很好,虽有心脏病并没有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但是,由于二尖瓣畸形导致中度返流,苏全的病情随着年纪的增长会越来越严重,为了心脏的健康,为了不发生意外,手术修复是迟早的事。
闵慧一直都知道,但总觉得这一天离她还很远很远。
因为瓣膜手术是开胸手术,意味着病人的正胸会被切出一道二十五公分长的伤口。医生会锯开胸骨,剪开心包膜,让心脏停跳,体外循环,把手伸到心脏里进行修补。
儿童心脏手术的危险系数只会更大。
所以这些年来,闵慧的内心一直拒绝去想这件事,她不知如何面对,更担心苏全是否能在这样可怕的手术中活下来。
经过一番抢救和检查之后,苏全被送回病房。周如稷与主治医生交谈了片刻后过来告诉闵慧:“他目前的情况暂时稳定,但心功能明显不全,心脏也开始变大,需要立即手术。”
闵慧的心猛地一跳: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紧紧地拉着周如稷的手,无助地看着他:“他还这么小,还能再等等吗?我怕他挺不过来。”
“不能等了。我们需要尽快修补他的瓣膜,以减少血液的回流。今天这次就已经是很危急的症状了。”
闵慧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你们打算怎么做?”
“首先,我们会尽量修补瓣膜,如果发现它已经损坏到无法修补,就需要置换。人工瓣膜有两种,一种是机械瓣膜,一种是生物瓣膜。”周如稷解释说,“机械瓣膜比较耐用,好的话几十年都不需要更换,但需要终生服用抗凝药。儿童一般要等到七八岁才能安装。生物瓣膜一般是用猪心或是牛的心包膜做成的,不需要抗凝药,但不是很坚固,有可能面临第二次换瓣。”
“非要开胸不可吗?”闵慧绝望地问道,“我听说现在有很多微创手术,甚至机械人手术?”
“那些都还不是太成熟。而且从彩超上看,全全的情况比较复杂,还是传统的开胸手术更稳妥一些。”周如稷低声说,“你不用太担心,这种手术现在的成功率很高的。”
“可他只是个三岁的孩子!”闵慧忍不住呜咽。
“嗯,儿童的心脏手术需要更高的技术,”周如稷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他们的心脏很小,血管也很脆弱。”
“谁是滨城最好的心脏医生?”
“刚才抢救他的王医生,就是我们医院最好的。”
“还有更好的吗?”
周如稷点点头:“安济医院的程光奕是儿童心脏手术的顶尖专家,莫说是在滨城,就是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在业界有一个外号,叫作‘樱桃’。”
“樱桃?”
“你吃过生日蛋糕吗?蛋糕上面是一层奶油,奶油上面会放一颗樱桃。如果把全国的心脏手术专家比作一块蛋糕的话,程光奕就是蛋糕上面的那颗樱桃。”
“那好,”闵慧连忙说,“我们立即转院去安济,请程光奕来做手术。”
“他目前不在国内。”
“什么?”
“他在新加坡有个学术交流,三个月内都不会回来。”
“那我明天飞一趟新加坡,去求他回来一趟。”闵慧立刻说。
“你恐怕不会这么做。”周如稷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为什么?我知道他很难请,但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请到他!”
“他是程启让的父亲,求他的人多如牛毛。”周如稷说,“程光奕不可能为你的儿子跑这一趟,除非你去求程启让。”
那一瞬间,闵慧觉得自己大脑里的血液被这句话给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