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
进了十月,天越发冷得厉害, 北风呼啸着, 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杨萱惦记着文竹,买了两篓好炭, 两张油布,又将自己裁出来的细棉布条并两身小衣打发春桃送过去。
棉布条已经洗过又晾过,闻起来有股好闻的阳光的馨香。
可以生产时候垫在身下, 也可以给婴孩当尿布。
文竹看着一大摞布条, 眼圈蓦地红了, “我也准备了, 可没姑娘准备这么多……姑娘也是,不大年纪, 样样想得周到。先前我都忘记油布了, 还是稳婆提醒我备着, 免得弄脏褥子。”
春桃笑道:“姑娘记性好使着呢, 今儿在家里做暖帽, 说太太当初坐月子倒春寒, 也是戴了暖帽。”
文竹忙道:“你快回去告诉姑娘,让她别麻烦了, 我包个头巾也是一样。”
春桃笑呵呵地说:“姑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说要做是肯定要做的。正好天冷,姑娘跟舅太太在炕头上边说话边做针线, 也是个消遣。”
文竹将春桃让到炕上, 倒了杯热茶, 问道:“舅太太没说几时回去?”
“没说,”春桃端茶盅喝了口,答道:“这个月不走,那就是冬月头上,三舅老爷过年时候要祭祖,肯定赶在腊月之前回……唉,我是巴不得舅太太多住几日,家里有个长辈在,姑娘身上的担子明显松快了,做什么事情也能有个人指点着。对了,还有件蹊跷事,你还记得范三太太吗,前阵子在咱家门口转悠呢,听说范家少爷的亲事到现在都没成。”
文竹皱起眉头,“她不会见咱们日子好了,又颠颠上门打姑娘的主意吧?”
“这倒未必,姑娘已经定了亲,萧大人岂不比范诚强上百倍?退一万步,即便姑娘没定亲,也不能嫁给范家那个不中用的。外面都传呢,说范诚那个……”春桃虽泼辣爽直,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终究不敢正大光明地说,红着脸凑在文竹耳边悄声道:“说是那个地方不行,不举……不知道是真是假,范三太太到处查这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还想赖在咱们家,赖在姑娘头上。”
文竹先是惊讶,慢慢思量片刻后,开口道:“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李显家的传出来这话。当时我听到范三太太胡搅蛮缠地要退亲,气不过就告诉了李嫂子,再没跟别人说过。”
李显家的是杨萱的奶娘,对杨萱的爱护不亚于辛氏,听到此事肯定要替杨萱出气。
而辛氏老早就将李显两口子放出府去。
如此想来,还真有可能是李显家的一气之下说出来的话。
春桃忿忿不平地道:“活该,谁让她惯会见风使舵……也不知李嫂子去了哪里?还有看二门的王婆子、赶车的张奎,都不知下落。”
两人相对回忆了昔日一起当差的下人,心底满是凄凉。
回到榆树胡同,春桃将文竹所言告诉辛三太太。
辛三太太淡淡道:“这就没办法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又不是咱们支使的。”将此事按下不提,等晚饭时候,告诉杨萱他们打算初十启程回扬州。
杨萱甚是不舍。
辛三太太劝慰道:“明年四月我再来,中间差不了几个月。先前是你三舅记挂着,来看过之后放心多了。昨儿你三舅还夸阿砺,知冷知热会疼人,你们两人在一处,再没有不放心的。”
顿一顿,又道:“你们没成亲就住在一起,的确于理不合,可形势如此没有办法。阿萱你自己要有点数,女人不比男人,名声最是紧要,别让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
这话是在告诫杨萱,切不可跟萧砺行止无状。
杨萱脸一红,低声应道:“舅母教训得是。”
送走辛渔跟辛三太太之后,天气愈发地冷,没几天竟然飘飘扬扬地落了雪。
杨萱站在廊下,两手抄在衣袖里望着柳絮般飞扬的雪花,跟春桃道:“文竹屋里就月牙自己,总觉得不放心,不如你送柳娘子过去帮衬几天,等出了月子再回来。”
入秋之后,文竹肚子渐大,松枝便找了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在家里洗衣做饭。
这会儿落了雪,说不定还要上冻,文竹进出都得要人搀扶着,一个人怕分不开身,再者,小丫头没经过事儿,不一定会伺候月子。
春桃点头应着,跟柳娘子说了声。
杨萱已经寻出入秋时候絮的一床厚被让春桃带去。
再过三日,松枝喜滋滋地过来给杨萱磕头,“姑娘生了,大胖小子,六斤八两。”
春桃“啐”一声,“怎么说话呢?”
乍一听还以为是杨萱生了孩子。
松枝浑不知所以,兀自喋喋不休,“三更天发动的,去找稳婆,稳婆让回家等着。幸好有柳娘子在,要不我们都抓瞎了……辰初两刻生下来的,足足疼了四五个时辰,文竹受累了,太不容易……”说着,眼圈便有些发红。
杨萱笑道:“你知道她不容易往后就好好待她……月子里好好照顾着,别让她受累,更不能动气,月子做不好一辈子的事儿。”
松枝连忙答应着,“姑娘放心,柳娘子都交代我了,我记着呢。”
杨萱抿嘴笑笑,让春桃把厨房里的鸡蛋都找出来,再带上半口袋小米以及半斤红糖,告诉松枝,“文竹身子肯定虚乏着,我今儿就不过去了,等洗三的时候再去。”
松枝应声离开,不大工夫又回转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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