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反而没那么有把握。
黎池觉得他虽然记忆力好,加上特定的记忆方法,所以才能构建记忆宫殿,如此,在识记、背诵和默写方面有着优势。
但他却并不是万中挑一的天才,不然前世他就是省状元了,不但如此,他进大学后,也没在满校的天才里脱颖而出。
即使他能比较容易地就背诵出所学文章,但毛笔字却是要从零练起的,以及若想要脱颖而出、往更高处走,就要有比一般读书人更突出的优势,比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等。
黎池想比一般读书人更优秀,不仅要学精、学透官定的科举书籍——四书五经,还要在这之外拓宽阅读面。
在这个没有写不完的精讲题、模拟题和历年真题等针对性训练题,也没有读不完、背不完的满分范文的时代,只有尽可能地拓宽阅读面以积累辞藻,再辅以新颖而不出格的理念观点做出的文章,才能在众多同类科举文章中让人眼前一亮。
拓宽阅读面这事,黎池一直都在做。在学习和帮助家中做活之余,他也借书来看。只用了两年,他就把先生家里的、村里的本就藏量不多的书给看完了。那些书更多是科举相关的,也正是黎池当下所欠缺的。
即使这样,也还是没能达到拓宽阅读面的目标。
可在这事上,是急不来的。不仅是贪多嚼不烂的问题,也是经济现状制约,家中支持不了他购进书籍。
黎池也一直都在想办法挣钱,在看到先生抄书以添补学堂消耗的书册时,黎池就有了一个想法——抄书,不仅在誊抄的同时能看书以拓宽阅读面,还能挣钱。
虽然黎池表现出来的读书天赋和勤奋刻苦,让家里人都没说过后悔送他去族学的话,觉得供他读书应该会是值得的,可若有办法挣钱、改善家境,并为以后赶考存下路费自然就更好了。
黎池既已定下抄书挣钱的想法,就开始谋算。想要抄书,就必须将毛笔字练好,字体端正好看、无墨团错漏是必要条件。
因此,黎池在蒙学班读完一年,进入童生班领取了笔墨纸砚,开始书写练字后,就对练字空前重视起来。
因为族学免费下发的纸张有定数,黎池平时就用毛笔沾了水在青石板上练习,只在完成先生布置的习字课业时才会写在纸上。
如此,时间一晃眼就是四年后。
黎池在童生班读满三年后,考核得了‘上上’,升入秀才班。他下苦功练的字,同留级秀才班的同窗们相比,差距也不大了。
在学习和练字之余,黎池也会教兄弟们读书认字。
对,黎池有弟弟了,两年前他亲爹亲娘给他添的亲弟弟——黎溏,现在时常颠颠地跟在他后面,软软地喊着‘咯咯’,正是可爱好玩的时候。
黎池每天散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顺路到田间去,把被放在一边爬着玩的弟弟带回家,然后陪他玩、教他认字读书。
家中六个孙辈,每房两个儿子。他们家这种专生儿子的情况,让村里那些光生女儿的人家看着,真是羡慕坏了。
大堂哥黎江已经十四岁成丁,可以算大人了,正跟家中爷爷和叔伯学着侍弄庄稼,以后也好守家立业,不至于守着田产却饿死了。
而二堂哥黎河,据黎池观察下来,发现他有着比一般村里娃要强一些的学习天赋。
虽然他会守诺以后多照应大伯二伯家,但却比不上他们自家有出息,这样会显得更有底气。若是二堂哥能考个童生秀才、甚至举人进士的,比他怎么扶持照应都要更有用。
于是,黎池每天都会把当天学的内容教给黎河。因为是在学堂学过的内容,他前世又是在公务员系统里的,语言表达能力自然不差,假设考个资格证当个小学或中学老师也是可以的,因此他来教二堂哥不是什么难事,教学效果也不差。
秉持着不能厚此薄彼,一只羊是养一群羊也是赶,黎池也一起教了二伯家的黎湖和黎海堂哥。
但或许是资质差异,二伯家只三堂哥黎湖要稍微好些,按先生的说法:若勤奋刻苦,以后或许能考个童生或秀才,再往上却是看自身造化了。
至于黎海,他太过跳脱,就跟得了多动症一样,根本静不下心读书。黎池暂时也没办法,只能让他先这样了。
因此家里虽只有黎池一个人在族学读书,可实际读书的人却增加了两个,家里人对此很欣慰,并且乐见其成。
如此一来,或许在不久后的某一年,黎河和黎湖也要下场一试了。那先前计划的只用存他自己一人的赶考费用,就不够了,还需要再多存两人份的赶考费用。
并且迫在眉睫的是,黎河和黎湖练字急需用纸墨。族学中只发给黎池一份笔墨纸砚,就算他再节省,也不够三兄弟用的,总不能让两个堂哥一直蘸清水在青石板上写字吧,因此黎池觉得他必须要想出个办法来。
但在这个重嫡长的宗族社会里,黎江的‘加分政策’,不但凌驾于‘竞争录取政策’之上,还起着决定性作用。除非黎江放弃享受‘加分政策’,不然就是他黎池抢了黎江的上学机会。
“我们家只有一个人能上族学,结果是你去了,你还说你没抢我的上学机会?!”黎江的情绪很激动,说着就伸手揪住了黎池的衣襟。
黎池保持着沉默,他并没有说过自己没抢黎江的上学机会这话。事实上,一定程度来说,他的确抢了黎江的上学机会。
“你抢了我的,就要还给我!”黎江揪着黎池的衣襟,使劲地搡了两把!
黎池被揪住衣襟搡得几乎站不稳身体,却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这个上学机会、是你的?”
黎池心里知道问题的答案,因为在这长幼有序的宗族社会里,出生顺序在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地位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