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听了叮叮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她在江南,知道席莫寒在查沈落雁的爹——沈从文,也知道席莫寒竟然几番的遭遇刺杀,情形简直是惊心动魄,所以,对于韩瑚急于送沈落雁进宫,她可以理解,能猜到是为什么,可是,皇上的态度呢?
同晋帝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只会助长江南的情形更加恶劣,只会让沈从文更加的有恃无恐,拒不认罪,抱着侥幸心理,想用女儿把他贪污之事儿遮掩过去。
雪花相信,对于这种情形,同晋帝肯定早就了如指掌了,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如此?
为什么还要一副召沈落雁进宫的样子,难道——
雪花打了个冷颤,帝王之心,真是常人不能窥探的。
雪花压下心头的不安,不再考虑这件事。
这种事情,她不想插手,也不会插手。
论远近,沈家一家子,包括韩瑚,绝对没有席莫寒和她近。
叮叮没有注意到雪花的异样,拉着雪花的手问道:“雪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给我解释清楚。”
雪花点了点头,这事已经放到明面上了,也没有什么好瞒着叮叮的了,于是,雪花一五一十的开始给叮叮讲了起来。
边讲,边等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回来。
不过,一直到送走了对雪花佩服感动的五体投地的叮叮,韩啸也没有回来。
韩啸没有回来,管妈妈走了进来。
“夫人,爷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外院的书房,您看是不是……”管妈妈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说道。
“爷一直住在外院?”雪花惊讶的问道,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为毛她觉得管妈妈,话里有话?
韩啸不过是住在书房,怎么管妈妈的表情里,好像包含了其他的东西。
“是,轻云和雨雾以及您替爷收的几个通房,都在外院伺候。”
管妈妈的话一说完,雪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觉得管妈妈的另有深意了。
原来,韩啸竟然把那几个通房丫头,带了过去。
韩啸把轻云和雨雾带过去,雪花没想什么,毕竟,成亲前,就是轻云和雨雾在外院伺候韩啸的,可是,那几个通房丫头?
雪花想起刚才,叮叮走的时候,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恍悟,原来叮叮是想告诉她这件事儿。
雪花的心里,涌上了不好的感觉,难道,韩啸已经把人收房了?
丫的!若是真的那样的话,姐特么跟你……
怎么样?雪花咬了咬唇,她不知道!
但是,雪花知道,她的心会很痛,很痛。
她和韩啸将来会如何,她忽然没有了把握。
若真的自己尸骨未寒,他就搂上了如花美眷,即便是因为他忘记了自己,但是,他总知道他刚刚死了个媳妇吧,毕竟,他亲口说过,韩家的祠堂里有她的牌位。
一个刚刚死了媳妇的人,就宠幸了别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只有渣男两个字,才能形容。
雪花万万不愿意,把那样两个字,用到自家男人的身上。
她家男人,一向都是顶天立地,英武无双的男人!
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舍得放手?
雪花柳眉高高挑起,蹭得站起身,大声吩咐道:“烟霞、笼月,带上几个丫头,和我去外院书房!”
她倒要看看,韩啸他是不是真的已经佳人在怀了?
**
雪花带这几个丫头,怒气冲冲的杀去了外院。
雪花身上披着带风帽的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怒气,若是仔细看,还可以发现其中的不安。
是的,不安,雪花心里有强烈的不安。
若是以前,他相信韩啸绝对不会背叛她,可是,现在,她心里没底了。
她怕,她甚至怕,她怕她到了外院,会看到让她接受不了的事情。
院子里的灯笼还没有熄灭,红晕的光影下,雪花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一如雪花的心。
雪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她只能通过表面的愤怒,来压下心里的不安。
那弯弯的柳眉,聪慧狡黠的眼睛,如今在月夜之下,露出了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
是的,迷茫。
因为,雪花不知道,若是真的看到韩啸的怀里搂这别的女人,她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不由的雪花的脑洞开始大开,自动脑补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每一副画面的男主都是韩啸,而女主,是一个个俏丽的丫头。
雪花的心开始抽痛,痛的她无法呼吸,有一种被人活生生的把心剜开,然后撕裂的痛楚。
一想到那曾经划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的大手,放到了别的女人的身上,雪花就连肌肤都开始疼痛。
一想到那曾经吻过她的唇舌,如今油走在了别的女人的红唇中,雪花就咬紧了唇,才能遏制那无法抵制的疼痛。
雪花越走越慢,有些踉踉跄跄,烟霞和笼月连忙扶住了雪花,关心的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雪花闭了闭眼,摇了摇头,伸手把头上的风帽摘了下去,让寒风吹去心头的恐惧和疼痛。
可是,能吹走吗?
若真的见到那样的一幕,有什么能缓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所以,当走到外院门口的时候,雪花忽然退缩了。
她不想进去了,若是不亲眼见到,她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夫人,您……”烟霞小声的问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夫人忽然停下,不走了。
雪花苦涩的笑了,因为,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她也不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反而会更加的寝食难安,怀疑的种子,会如同雨后的春笋,疯狂的生长,直至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斩断。
雪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恢复了清明。
既然退缩了,只会使事情更遭,那么,她就勇敢的去面对吧。
迈步走进红漆雕花的木门,没有理会一平和二平躬身的行礼,雪花昂然向着屋子里走去。
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带这一种风萧萧,易水寒的决然。
一平怀疑的看了一眼自家夫人那种象是赴死似的样子,不明白的目光转向了烟霞。
烟霞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了。
**
一见雪花来了,轻云和雨雾连忙过来请安。
雪花眉梢一挑,看着内室的房门道:“爷呢?”
“回夫人,爷还没有回来。”轻云躬身道。
雪花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捉歼在床。
雪花的气势如同是来捉歼的,但是,她还真怕自己捉到。
“春花几个丫头呢?”雪花继续问道。
“回夫人,在……”
轻云话没有说完,内室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一溜排着队走出了四个俏丫头。
雪花眸光一闪,冷声问道:“你们在内室干什么?”
她家男人的屋子,怎么能随便让女人进去?
雪花忘了,这几个丫头手上有她自己当初下达的懿旨——
伺候好韩啸,早日为国公府开枝散叶。
“回夫人的话,奴婢在给世子爷铺床。”春花躬身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在给世子爷用暖炉焐热被子。”春桃躬身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在给世子爷熏香。”秋水躬身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在给世子爷备茶。”秋月躬身道。
好嘛,有铺床的,有暖床的,有熏香的,有备茶的。
雪花听了几个丫头的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血。
好你个韩啸,姐为你出生入死,你倒好,温香软玉的逍遥快活,小日子过得好滋润呀!
雪花吸气,再吸气,可是,她再吸气,看着这几个丫头,她也如同吃了苍蝇般的,恶心的难受。
雪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乱跳。
烟霞和笼月对视了一眼,吞了吞口水,一脸同情的看着雪花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去,把屋子里所有的被褥枕头,统统的搬走!”雪花大声吩咐道。
“是,夫人。”烟霞和笼月齐声应是,然后带着几个玉香苑的丫头,开始扫荡韩啸的寝室。
春花几个丫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烟霞等人如同土匪一般,把韩啸寝室里搬了个空,连一块布巾都没留下。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回玉香苑。”雪花一指轻云几人,命令道。
几个丫头连忙躬身答应,跟在了雪花的身后。
雪花带着大批的扫荡物资,在一平和二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威风凛凛、气势如虹的杀回了玉香苑。
一平说道:“夫人……这是要敛财?”
二平说道:“夫人……这是要夺权?”
然后两人互望了一眼,一起说道:“夫人这是要对爷进行镇压!”
“谁对爷进行镇压?”冰冷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一平和二平一哆嗦,连忙回头躬身道:“爷。”
韩啸没有应声,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两人,意思很明白,把话说清楚。
一平和二平对视一眼,一平有些头皮发麻的先说道:“爷,夫人刚才来过了。”
二平壮了壮胆后说道:“爷,夫人把您的东西,都搬到玉香苑去了。”
两人说完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偷偷去看韩啸的表情了。
话说,自从上次雪花死了后,他们这从小就跟着韩啸的,都每天如同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被自家主子冻得直哆嗦。
不止一次的,兄弟几个私下里议论,他们深深的怀念,当初雪花还在的时候,他家爷那副失去了原则的样子。
现在,他们家的主子,就如同一个会移动的冰窖,夏天伺候肯定凉快,可是现在是三九寒天呀,天气本来就已经很冷了,他家爷更冷。
令人窒息的威压,从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上传来,一平和二平不由的把腰向下弯了弯。
压力太强大,他们顶不住呀。
韩啸大步走进内室,内室里一片狼藉,如同被人洗劫过,只剩下了一张光秃秃的床板,连床帐都被摘走了。
一平和二平跟在韩啸身后,看到这种情形,不得不佩服雪花的胆大和彪悍。
他家爷现在的样子,可能也就是夫人才敢惹了。
两个人深深的给雪花点了个赞。
**
雪花回到玉香苑后,越看几个春花几个丫头,越是堵心。
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当初她是想用四个丫头来堵心古雅,结果,没能堵心到古雅,却把她自己堵心个半死。
雪花觉得头疼外加牙酸,一肚子的酸气没处冒,抚着额头挥了挥手,把几个丫头打发了下去。
烟霞和笼月一看雪花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悄悄的退了出去,跟在了几个丫头的身后。
雪花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越想越烦躁,索性蒙上被子大睡。
别说,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可是,她忽略了自己的劳累程度。
她这些日子,就没有真正的放松过,没有好好的睡过一晚上,现在躺在熟悉的床上,不一会儿的功夫,雪花就睡着了。
雪花睡得很沉,但是惊醒却是在瞬间。
“谁?”雪花蓦然睁开了眼睛,瞪着床前那个高大的人影。
雪花可以说是被一双冰寒的眸子,给刺醒的。
任谁被如同寒刀般的目光冷冷的盯着,也会蓦然醒来吧?
空气在无声的气氛中,极为缓慢的流动,如同接近冰点,在凝固之前拼命挣扎。
雪花狂跳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来人即便不说话,但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也只能是出自那一个人。
——她的男人。
陌生,是因为面对她时,仍然散发的寒气。
熟悉,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气息,早就已经深深的融入到了她的血脉之中。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雪花的眸光清澈,韩啸的眸光幽深,两双眸子于黑暗之中碰撞,良久——
韩啸开始宽衣解带。
雪花的心,突然又不可抑制的狂跳了起来。
他、他要钻进被窝里来吗?
雪花很白痴的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随即唾弃自己,韩啸睡觉能不进被窝吗?
雪花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心突突乱跳,脑袋里开始出现一些香艳的镜头。
话说,她其实真的很想要韩啸,很想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很想被自己男人狠狠爱着、狠狠占有的感觉。
肌肤的饥渴和心灵的饥渴,一起涌上了雪花的心头。
雪花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扑上去,因为她现在身子就已经酥麻了,连呼吸都是酥麻的。
这种生理的需要,在痛苦的时候可以忘记,但是现在,自家男人就在身边,她若是没有反应,她还是女人吗?
同样,雪花觉得韩啸若是没有反应,他还是男人吗?
除非——
雪花自动打住,拒绝去想除非的问道。
雪花在心情激荡中,等着自家男人钻进自己的被窝,因为两人自从成亲后,从来就没有不在一个被窝里睡过觉。
雪花早就忘了,其实,两人睡觉,还是可以有两个被窝的。
于是,当雪花看到韩啸竟然伸开了另外一床被,盖到身上后,雪花竟然好久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