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水泡的凉水和白素荷惨白得几近死人的脸。
在头顶矿灯青白色的灯光下,蒙筝清楚的看到白素荷口鼻里吐出来的水泡越来越少,轻薄的嘴唇也开始微微半张,眼皮只露出了一条缝隙,显出两颗失焦朦胧的黑色瞳孔,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吐出胸口中的最后一口气息,永远从冰冷窒息的痛苦中彻底解脱。
蒙筝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自己的胸口传来难以言说,撕裂般的痛楚。白素荷冰冷美艳的脸,和另一张同样惨白、同样了无生气的面孔迅速重叠,混在一起。
“贺兰,不要!”
听不清是谁的声音,如此凄厉,如此绝望,仿若杜鹃泣血,闻者心惊。
“馥儿,不要!不要!不要这么对我!别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
但是不管那个声音如何嘶喊,如何呼唤,紧闭的眼,再也没有睁开,重新展现隐藏在深处的火般热情。那张薄如刀削的唇,也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勾出轻微的弧度,给出一丝回应。
救她!不能让她死!
那一刹那,蒙筝的脑子里舍去了所有的念头,只剩下两个字不断在脑海里反复:救她!
尽头不知道在哪,蒙筝自己只憋了一口气也已经接近极限。打小在水里翻滚的经历告诉她,她不是鱼,一旦吐出了这口气后,再找不到出口,那等待着她的同样是窒息、溺水和死亡。
但是那一秒,在蒙筝的心里,白素荷性命的重要性显然远远超过她自己的。
没有选择,也没有犹豫,蒙筝用尽自己瘦弱双臂的所有力道,揽住白素荷的腰,把自己的嘴唇凑上了那张半开半合的薄唇。
最后剩余的、稀少的空气,顺着两人相连在一起的唇,从蒙筝的喉间用力吹进了白素荷的嘴里。
白素荷的嘴唇很薄,抿紧的时候形成一条直线,显得无情且刻薄。此刻因为大幅度的失温,更是异常冰凉。但白素荷的薄唇却仍有着女人独特的柔软和香甜,蒙筝在渡气的时候,舌头不小心碰触到白素荷的牙齿,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清新而冷冽的味道。
就像白素荷本人一样,冰冷倨傲,却令人着迷。
蒙筝仿佛着了魔,紧紧相连的嘴唇再也不愿分开,黑色的瞳孔里蕴含着好奇、痴迷、无措、害怕种种复杂的感情,柔软的舌头顺着吹动的空气,灵活的钻入白素荷的牙齿后方,缠住另一条同样柔软却冰冷毫无反应的舌头。
亲吻与吮吸,是人类从襁褓开始就会的技能,蒙筝颤抖小心的不断吸紧另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软糯舌尖,只觉得耳边水流的嗡动声越来越大,胸腔开始憋得发痛,眼前白素荷的脸逐渐迷蒙,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因为窒息带来的连环反应,亦或者是这种从未经历过的亲昵行为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冲击。
蒙筝没有办法再去判断时间流逝的快或慢,痛苦与美妙共存的窒息感持续的时间或许达到了几分钟,或者不过短短数秒,随着一声巨大的水流激荡声,蒙筝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感觉到了身体凌空的失重感,紧接着在下一秒,她和白素荷就朝着空荡荡的下方快速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