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沉。果不其然,不过盏茶时分,苏灵雨就匆匆赶来。
再后来来的自是御医,过了大半个时辰,连南诏帝也来了。
夏若卿听得外间人声,更不敢稍加动弹,生怕露出声息。也亏得外间人多嘈杂,将她进来的痕迹尽数抹去。
盘在玉盒中的母蛊绕动不休,似是极为不安。夏若卿曾咬破了指尖滴血数次,对这血蛊都是无用。瞧着盒中母蛊,夏若卿心情沉重,有了极不好的预感。果然不足两个时辰的功夫,外间突然响起几声膝盖落地的声音,随即数人齐声磕头道:“臣医术不精!”
与此同时,盒中母蛊细长的身子扭了几扭,再也不动了。
夏若卿心头凉透,张惜春将这对蛊交给她时,除了驱使方法外对蛊性不愿多言,夏若卿令人查探也没寻到多少血蛊相关消息。如今看来这对子母血蛊当真异常,无论生长养成,再至生死之道,全不循寻常路数,直教人捉摸不透,难以把控。
夏若卿无声长叹一口气,闭目苦笑。
天意……莫非这就是天意?
失去了家人,如今……她连阿馥都寻不回来了……
阿馥,阿馥。
夏若卿忽地一咬牙龈,目露不甘。
她不会就这样屈从天意的,她命由人不由天!
御医请罪,南诏帝大发雷霆,苏灵雨晕厥当场,外间自然一场兵荒马乱。
直撑到辰时,夏若卿才趁着南诏帝离去,外间一片混乱中乘隙悄然离开。
淑妃殁了。
这个消息在一个时辰中传遍南塘后宫,自是有悲有叹,几人欢喜几人愁。
夏若卿心冷于君漪凰竟死得如此之快,让她措手不及。
南诏帝则在见过君漪凰挣扎离世的痛苦模样后,心生愧疚。
魇术书中有一段言道:躯内有魂,称之活躯;失魂,躯死而腐矣。世间人死魂离,此为常理。魂游七日复回故地,若施术将魂固本体,再置于至邪佞之所,可保活躯不败。
夏若卿不知这话可信度几成,如今唯可信其有,静候七日之期。
南诏帝亦是烦闷,论身份,淑妃贵为四妃之首,又为齐郡嫡长公主,足有资格入葬皇陵侧陵。但君漪凰死于非命,死因不明不白,南诏帝实不愿让其入葬皇陵坏了皇陵一脉的风水。
只是若不送入皇陵安葬,南塘之中尚且好说,对于齐郡实难以解释。虽说齐郡如今战乱连连,其势已衰,南诏帝也不愿因为这等事与其结怨。
这时礼部有人察觉南诏帝矛盾,是以建议不妨将淑妃送入平王陵中安葬,既不失规格,也免了南诏帝顾虑。
说到平王,乃是南诏帝叔父,南宁帝同父同母的幼弟。南宁帝登基后便将其封为平王,把离都城杜陵不远的鹤岗至五常数地划为其封邑。平王深信死后如生,受封后便开始大兴土木为自己修建陵墓。平王一生谨慎,未尝有逆反之心,却在老后耳根虚软,听信了身边谗言,私备龙袍,拟生前与帝位无缘,不如死后在陵中再享帝皇之威。这消息传到南诏帝耳中,南诏帝自是大怒。平王被削王为庶,押送入京,花费数十载修建的王陵救此空闲。王陵较皇陵侧陵规格高了一级,若将淑妃送入平王陵安葬,虽未安置皇陵,但从礼数规制方面,亦或齐郡一方皆能交代过去。
南诏帝一听自是大喜,当即采纳,令人速速修缮平王陵,待君漪凰停灵期满,便送入其中安葬。
夏若卿等的便是这个消息,是以南诏帝传令修缮平王陵时,当即在工匠之中买通了数人。
平王陵所选之地风水不消言说,要将上佳的风水地改为邪佞之所,须得从大风水和小风水上双管齐下。改小风水易,这世间让人死后怨愤难消的方法不少,只要找几个懂得修改风水的五行外人便可做到,但若要让魂魄怨气长留不散,却需修改大风水,才能把风水福地变为至阴之地。
夏若卿知晓自己如今身份尴尬,即便消失数日也无人过问。从杜陵到平王陵如乘快马,来回仅需一日半。她生于侯门,自然知道一旦工匠参与贵族墓地修建,最后皆会在墓中设一地,将其悉数处死。她既习得魇术,只需到达此处,利用那许多工匠的怨气施术,便可不费多大功夫,将风水彻底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