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乱不稳的国家。生命有无数张脸,而他选择了最疼痛的那一张去触摸,此去再归,或已不知今夕何夕。
走出机场,我这才打开关了一夜的手机,无数个叶熙阳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震得我手掌发麻。我打开翻看,都是道歉和关心的温柔话语,心里不觉一酸,更加不忍心了。突然,在一堆熙阳的信息中,赫然跳跃出一个名字:周娅楠。
上次我和她已经把话说得绝情彻底,如今还有什么需要再联系的呢?我困惑地打开短信,一行短短的字跃入眼中。
“明天下午一点,我在上次那家咖啡馆等你。来不来是你的自由,但你若不来,今后恐怕会后悔。”
这短信是昨天晚上发到我手机上的,那见面的日期也就是今天。我蹙起眉头,实在想不通她能有什么事告诉我,这半威胁的语气让我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刚准备随意掠过,猛然想起昨天叶母说施春洋前几天被送进了监狱,周娅楠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我,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毕竟是关系到自身的问题,我立刻给周娅楠回了短信:“好,我会到。”
从机场坐车到市区需要两个小时,我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匆匆赶到咖啡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晚了二十分钟。周娅楠仍坐在上次的位置,并没有不耐烦的迹象。
“谢谢你等我。”我客气地说,带着刻意的疏离。
“不必客气,这些话如果不告诉你,我心里更不好受。”她用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坐下。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她也并不多和我周旋,开门见山地门:“施春洋被抓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平静答道。
她毫不意外地冷哼地一声:“我就猜到你会知道,有叶熙阳在你身边,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俩感情还好吗?”
我皱起眉头,语气冰冷:“这就不用你管了。”
周娅楠听了,并不生气,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左雨澄,你我姐妹一场,有些事我还是得让你知道。这么久了,难道你就没有奇怪过,为什么当初叶熙阳会告诉我施春洋对你做的事,你以为他是真的傻得不小心说漏嘴了吗?”
我的心中顿时跌宕,这个问题,是我当时反复追问过叶熙阳的,可他只是支支吾吾说是不小心,我当时虽然不信,但到底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也因此在心底留下了隔阂。
周娅楠看见我紧蹙的眉头,满意地笑笑,继续说:“上次你约我出来见面的时候,我说叶煕阳之前求我帮过他一个忙,我答应了,他便欠我一个人情。这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的拳头在桌下默默攥紧,已是有些发抖,面上还要装作从容镇静,“你当时不肯告诉我。”
周娅楠把手中的咖啡杯往桌上一跺,颇有几分恨之入骨的神情:“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沉默着,抓紧衣角,等着她开口。
“当年井喷事件的庭审以后,叶熙阳在法院门口拦下我,说要和我私下谈一谈。他为了不让你对他心有忌讳,让我帮忙隐瞒一件事。那就是许望舒喜欢的人是叶熙阳,也是为了叶熙阳才顶罪入狱。作为隐瞒这件事的交换条件,他答应今后会帮我办一件事。”
我的手心已捏出了汗,嘴唇发颤:“所以后来,他告诉你施春洋对我做的事,是你们的交换条件?”
周娅楠凝视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随之而来的,是心中排山倒海的痛楚与绝望。竟是一个交易,一个为了追求我的交易!他本想通过这个交易把我留在他身边,却不曾想到,也就是这个交易,把我彻底推出了他的生活。他千般算计,最后却把他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我垂下头,努力抑制心中一寸寸淋漓的痛,无力地问她:“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说到这里,周娅楠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我被施春洋骚扰过以后,就一直在观察他的动向。果然,他又欺辱了一个鲜嫩的姑娘。我和那个姑娘联合状告施春洋,这一次没有了叶熙阳的‘帮忙’,事情反而顺利了许多,我觉着奇怪,便顺藤摸瓜查下去,发现上一次正是叶熙阳这个所谓的帮手坑了我,也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放弃申诉施春洋,竟也是他搞的鬼。”周娅楠的眼中冒出狰狞的怒火,“我以为他尽心尽力帮了我一个大忙,虽然没成事,但好歹尽了力,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是可笑。”
她稍稍平息了冲天的怨火,转而目光深深地盯着我:“我能把施春洋弄进监狱,也不能让叶熙阳好过。左雨澄,他不是最害怕失去你吗,你听了这些,够不够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