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我只是感到有些害怕,让你为难了。可我还是想说,早在狱中见到你,我就动了几分心思。你和我演的是出戏,可我已经戏假情真、难以割舍。我本想一直遏制着,可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怕再不说,你也从我身边偷偷溜走……”
才刚刚失去至亲的人,他的情绪,我理解。其实,和齐泽轩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过去都过去,人总要看向未来。在我二十好几的年华里,总共爱过两个人,一个是许望舒,一个是叶熙阳,和望舒尚且还是朋友,和叶熙阳,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可我从未思考过自己对齐泽轩的感情,此时又能给他什么许诺呢?我曾经在对叶熙阳无意的时候轻率地答应过他,间接导致了如今的恶果,绝不可以再次重蹈覆辙。更何况,齐泽轩刚刚失去至亲,我不能出尔反尔地在他心上再扎上一刀。
我说:“让我想想,来日方长。”
闻言,齐泽轩再一次紧紧抱住我:“你没有直接拒绝我,就好。”
寒冷的夜风中,拥抱是厚实的暖裘毡铺,是无法抗拒的温柔火焰,是另一种路途的光明指引。
遗忘与回忆,我该何去何从?
从乡村回城市,要沿着河岸走一段路才能乘车。一大群参加葬礼的人同行,让原本凄清的山村小道显得有些拥挤局促。齐泽轩靠着河岸行走,我走在他的身边。回头看了看,发现夏小品默默跟在我们身后的不远处。
齐泽轩环顾了乡村的秀丽山水,悲伤叹道:“奶奶从前曾说一定要把她葬在故乡,可这样一来,我今后来看她的机会也少了。”
我沉默了一阵,不忍见他的心酸,又想起齐奶奶对我的种种关怀,轻声接道:“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陪你一起来看奶奶。”
“真的?”他苦凝的眉头有了一丝舒展。
我点点头,放宽了心:“这是我应该做的,奶奶早就认我做了干孙女。”
齐泽轩淡淡一笑,刚开口说了些什么,声音就被掩盖在一阵凶猛的狗叫声中。我右边的妇人面向恶狗,惊慌失措地急速后退,猛力撞在我的身上,毫无防备之下,我的身体由于惯性重重朝齐泽轩倒去,使他也被迫朝后退了几步。
身后便是湍急的河水,乡村的建设落后,并没有护栏围挡着。眼见着我们两个人都要掉入河中,齐泽轩突然朝我的背上猛力一推,让我逆转方向跌回岸边,而他自己则在反作用力下更加迅速地落入奔腾不息的水流中。
“泽轩!”我和夏小品同时惊呼出声,下一个瞬间,就见夏小品毫不犹豫地跳入河中,身形如鱼地朝齐泽轩游去。
我和齐泽轩都不会水,而夏小品自幼生长在农村,想必早已有一副好水性。可是这河水太过激疾,温度又太过寒冷,纵然她水性优渥,也十分艰难。
岸上的人都屏息凝神地等着,一秒不敢移开目光。有位叔伯从农家小户里借了一根竹竿,直戳戳地放了一头在水里。
河水阵阵卷起猛浪,夏小品一次次地伸出手,又一次次地与齐泽轩错手而过。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愧疚和自责漫上心头,生怕齐泽轩有任何闪失。在经历了数次失败之后,夏小品终于抓稳了他,带着齐泽轩向岸边游来。
可这并不顺利,河水凶猛的冲击力让夏小品的面色愈加惨白,这么一个瘦小的女孩,一边与浪潮搏斗,一边还要带着半昏迷状态的齐泽轩,力量一丝一丝被消耗剥离。
“快!抓住竹竿!”叔伯努力将竹竿往前方伸去,夏小品拼了命靠近竿头,又用衣料将齐泽轩绑在竹竿上,这才松开了他,拼尽力气大喊,“救泽轩!”
“我们先拉他上来,你再坚持一会儿!”岸上的人齐心协力,终于把齐泽轩救了上来,还未来得及把竹竿再次探下去,就见夏小品面露苦色,在水中扑腾了几下,便任随自己被河水冲走。
“糟糕,水这么凉,她肯定是抽筋了!”
一行人赶紧急匆匆朝下游奔去,可是越往下,斜坡就越陡,水势也愈加凶猛,我们跑步的速度全然抵不上夏小品被冲走的速度。她不仅是抽筋,刚才救齐泽轩那一趟,她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气若游丝,已没力气再反抗这阵阵惊涛骇浪。
水势凶猛,没有人敢跳下去寻她。我们沿岸追着追着,眼看她的身影沉沉浮浮,最后彻底消失在浩淼的水浪中。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