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便笑,“十五阿哥再这么叫,我可没脸继续在跟前儿伺候了。我索性走了,连这酒壶,我也一遭儿端走了!”
大家便都笑,难得的天家亲情融融。
十五阿哥赶紧起身拱手,“小嫂子,弟弟这厢改口了,小嫂子万万海涵。”
王玉英又红了脸,忙向八阿哥和八福晋行礼,“阿哥爷、福晋,奴才可不敢!”
王玉英虽为永璇诞下二子,可皇子的侧福晋可不是随便儿自己请封的,除非是乾隆爷亲赐的,又或者唯有等福晋身故了才可请封,故此王玉英至今依旧还是八阿哥名下的官女子身份,哪儿敢当十五阿哥口中的“小嫂子”呢。
王玉英回眸看一眼十五阿哥,“……便是小嫂子,也自另有其人,奴才可不敢。”
三年前八阿哥永璇获封多罗仪郡王,又另娶十五岁的侧室福晋一人。
十五阿哥收起笑谑,静静抬眸,“可是小嫂子乃是我阿娘宫里出来的人,原本就是我的姑姑,在我心里,小嫂子就是小嫂子。若八哥、八嫂,乃至八哥家的二嫂怪罪,我也甘受责罚。”
王玉英眼圈儿登时红了。
永璇和庆藻也都说,“你是阿哥和格格的本生额娘,来日为你请侧,也是必定的事。只不过此时碍着祖宗规矩,不敢逾矩。倒叫你多受几年委屈了去……”
终于得了这一句话,王玉英抬眸感激地看十五阿哥一眼,极力忍着泪意,忙道,“我这便去叫大阿哥来,给十五叔请安。”
王玉英说的,便是永璇的长子绵志,如今也十五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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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英出去了,十五阿哥忙将话茬儿拉回来,“八嫂请讲吧,弟弟就等着那趣事儿下酒呢。”
庆藻掩嘴而笑,“……不就是那王亶望么。去年伏法问了死罪,家产抄没入官,家里的姬妾们也是四散而去。”
十五阿哥微微挑眉,耐心等待。
庆藻挑眸瞟了十五阿哥一眼,“内里有位苏州歌女,名吴卿怜的,乃是吴地著名的美人儿,十五岁上跟了王亶望。可是说来两人也是缘浅,两人相伴不过一载,王亶望便问了死罪。”
庆藻不疾不徐地吃了一盅酒,浅浅抬眸,“明珠暗投总是令人惋惜之事,这世上总有爱珠之人,十五弟说呢?”
十五阿哥微微眯眼,“这吴卿怜又跟了旁人了?”
庆藻轻哼一声,“……十五弟猜,这吴卿怜最终落入了谁手?”
十五阿哥起身行礼,“还请八嫂赐教。”
庆藻放下酒盅,静静一笑,“等哪时十五弟见了咱们十额驸,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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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阿哥出了永璇的所儿,酒意早已散了。
他不由得眯眼凝望夜空。
九月秋空高远寂寥,星子也显得散淡。
——原来王亶望的爱妾,是入了和珅的后宅,做了和珅的妾侍了。
浙江贪腐案连着甘肃的冒赈案,他皇阿玛为此大怒,将军机首辅于敏中的排位都挪出了贤良祠。此外斩首的五十六人,流放的四十六人……
偏这案子里的罪臣美妾被送进了和珅的后宅,而查王亶望之人正是他舅哥盛住。
冥冥之中,仿如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