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在登州指挥司里厮混了三两年,他却还是一个小小的伍长,反倒是他那师弟“病尉迟”孙立,刚当兵不久,便当了队正,前途敞亮。
只因孙立家世代是武官出身,祖籍崖州人士,父辈调到了登州为官,在军中颇有点关系。
栾廷玉算是看清楚了,他一个农家子,就算本事再好,在登州那地方也绝对混不出头。
于是他单人匹马一铁棒,离开了登州,四处闯荡,
他在漠北与契丹马贼厮杀过,在岭南与作乱的苗人溪蛮交战过,还在西北直面过西夏人最精锐的铁鹞子……
然而,虽然历经了大小百余战,栾廷玉最高的军职不过是一个临时获得的副牌军,
而那支军队,很快便解散了。
到了而立之年,一事无成的栾廷玉回到了山东,依旧是单人单骑一铁棒,除了一身的伤疤外,再无所得。
那时栾廷玉原本是要回登州老家的,但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丝恐惧,
所谓衣锦还乡,衣破又如何有脸面回乡?
曾经离开登州时,他还在恩师面前立下过誓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来,
现在一事无成,他又该如何面对恩师?
迷茫不定的栾廷玉,于是在东平府地界徘徊不去,直至盘缠用尽,最落魄时,甚至与狗争食。
然而,那狗却是有主人的,他抢赢了狗,却被狗的主人纵着恶仆暴打了一顿。
就在那时,祝朝奉路过遇见了栾廷玉,把解救了出来,并且郑重其事的聘为了教师,每日吃穿不愁,还有俸禄可领,受上万庄客尊重。
于是栾廷玉至此便在祝家庄住了下来,
除了感激于祝朝奉的赏识外,更重要的是,天虽大,除了祝家庄外,他再寻不到容身的地方了。
可惜,祝朝奉年过五十后,再无当初的半点豪气,成了冢中枯骨,三个儿子号称“祝家三杰”,却无一个是人杰。
现在祝家庄已破,他又该到何处去渡过残生?
是的,曾经有壮志凌云的栾廷玉,早已消磨了意志,现在所求的不过是找个地方安享余生罢了。
栾廷玉一时间想了许多,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只觉得疲惫之极,
他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一声马儿的惨叫声忽然传遍了破庙。
栾廷玉瞬间醒了过来,紧握着铁棒鱼跃而起,
破庙不大,他三两步便纵跃到了门外,见到三五十个衣衫褴褛的人,正用简略的武器,围着他那匹马屠宰着!
“好贼子,为何杀我坐骑!”
栾廷玉大怒,当即挥着铁棒向前横劈了过去,
这些人中,当即分出了四十余人来抵挡,剩下的几人照旧在不停的宰着栾廷玉的坐骑。
这些人虽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武器也简略得很,但却胜在人多,个个不要命的朝栾廷玉冲去,
而且破庙前这地方,很是狭窄,栾廷玉也不太能施展手段,短时间内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那坐骑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踏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