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雨村也在旁边,倒吓了一跳,便问贾政道:
“老先生怎么回奏的?”
贾政道:“我便慢慢奏道,‘原任太师贾化是云南人,现任府尹贾某是浙江湖州人。’
主上又问‘苏州刺史奏的贾范是你一族的了?’
我又磕头奏道:‘是。’
主上便变色道:‘纵使家奴强占良妻女,还成事么!’
我一句不敢奏。主上又问道:‘贾范是你什么人?’
我忙奏道:‘是远族。’主上哼了一声,降旨叫出来了。可不是诧事。”
贾雨村怔了一会,说道:“本来也巧,怎么一连有这两件事。”
贾政道:“事到不奇,倒是都姓贾的不好。算来我们寒族人多,年代久了,各处都有。现在虽没有事,究竟主上记着一个贾字不好。”
贾琏宽慰着说:“真是真,假是假,怕什么。”
贾政道:“我心里巴不得不做官,只是不敢告老。现在我们家里两个世袭,这也无可奈何的。”
雨村道:“如今老先生仍是工部,想来京官是没有事的。”
贾政道:“京官虽然无事,我究竟做过两次外任,也就说不齐了。”
贾琏道:“二老爷的人品行事我们都佩服的,只要在侄辈子孙身上严紧些就是了。”
贾政道:“我因在家的日子少,侄辈的事情不大查考,我心里也不甚放心。
你今日提起,可是听见东宅的侄儿辈家有什么不奉规矩的事么?”
贾琏道:“没听见别的,只有几位侍郎心里不大和睦,内监里头也有些。想来不怕什么,只要嘱咐宁府那边诸事留神就是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贾雨村与贾琏这才起身离开了。
贾雨村出了荣禧堂后,又去见了贾赦,旁敲侧击了许久,接着又去了宁国府一趟,与贾珍、贾蓉闲聊至深夜,方归隆兴街去了。
若是有心人能仔细观察的府,便会发现这贾雨村重返京都后,行迹颇有些玩味,
他虽然往贾府里走得很勤,但时不时的竟还会去忠顺王府拜访,在里边一待便要许久才出来……
这日端午将近,贾政一早便至宗祠行礼,众子侄都随往拜祭了一番。
因贾赦被贬回家后,基本不怎么理族中的事物,只在府中与小妾厮混,所以一般都是贾政在充当着族长的职责。
贾政也不喜欢理会这些,但他不理的话便没人能理了,不过勉强应付而已。
祭祀之后,贾政便在祠旁厢房坐下,叫了贾珍贾琏过来,问起家事务,贾珍拣可说的说了。
贾政又道:“我本也不便来细细查问你,只是听见外头说起你家里更不比往前,诸事要谨慎才好。
你年纪不小了,孩子们该管教管教,别叫他们在外头得罪人。琏儿也该听听。
不是过节还说你们,因我有所闻,所以才说的,你们更该小心些。”
贾珍等脸涨得通红的,也只答应个“是”字,不敢说什么。
因贾珍毕竟是宁府这边的人,自从贾母去世后,两家便有些疏远了,贾政也实在不好多说,便回归荣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