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燕七点头,“你随便射,你射哪儿我就射哪儿。”
“随便啊”组合两句话就敲定了训练内容,并排往靶道前一站,拉弓搭箭,萧宸随意选了块靶子,指尖一松,箭支疾出,“笃”地一声正中靶心——不,不是一声,是两声,一前一后射在靶子上,时间相隔得似乎只有一微秒的差异,以至于两个声音几乎连在了一起成为一声,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而那靶心上,也豁然有两支箭紧紧挨在一起,像是一双没有被劈开的一次性筷子。
微微偏头看了眼燕七,见她正从箭篓里往外抽箭,萧宸收回目光,也抽出一根箭来,这回没有提前瞄准目标靶子,而是在搭上箭后才抬臂就射,选的是另一个方向的箭靶,“笃”地一声,靶心上又是紧紧并在一起的两支箭。
萧宸若有所思地垂垂眸,反手到背后抽箭,这一次随搭随射,“笃笃笃笃笃”,五支箭一连串地分射五个不同角度的箭靶,间隔速度短得惊人,简直就像是机关枪扫出去的子弹一样,然而射完这五支箭后定睛一看,便见那五块靶上的每一支箭的旁边,都齐刷刷地并肩扎着一支来自燕七射出的箭!
每一支箭都分毫不差地与他的箭紧紧相并,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损坏箭支、减少不必要的器材消耗,她的这五支箭想必全都能射在与他的箭相同的位置!
萧宸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双箭合璧,实则对辅射的人要求是更高的,主射的人可以随心所欲,想射哪儿射哪儿,可辅射的人却必须要跟着主射手来走,主射手射多快她就要射多快,主射手射多准她就得射多准,更莫说她必须要眼到手到,紧紧跟着主射手箭的指向,对主射手的要求大概只需要箭法好就可以了,而对辅射手的要求,那就不仅仅需要箭法好,还必须得反应快,既要跟得上主射手的速度,又要射得准目标。
萧宸握弓的手不由紧了一紧。
原以为武长戈让他做主射手是为了让他带一带燕七,毕竟……她不是不会功夫么……却原来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旁边的这个姑娘,武长戈哪里是让他带着她,分明是用她来弥补他的不足的。
能够弥补别人不足的人,水平能比别人低吗?
萧宸默默地举弓搭箭,继续射靶。也许,当两支箭射在靶上的声音从接近一声变成分明的两声时,他的不足之处才算是被自己克服了。
两个人开始形影不离地练习射箭,站着射,跑着射,趴着射,打着滚儿地射,同步性倒是相当地高,准确率也是十分地惊人,连正排着队路过靶场边的一队兵士都被这二人的练习吸引住了目光,纷纷抻着头向着这厢瞅。
燕七萧宸两个射完了篓中箭,正准备去靶子上把方才射的箭都取下来,就听得有人在旁边轻轻鼓掌,循声望去,见竟是驸马秦执珏,身上穿着一袭青甲,立在那里微笑着看着燕七。
“燕七小姐的箭法,果然不同一般。”秦执珏慢慢走上前来,看了眼萧宸,笑道,“萧亚元的箭术亦很优秀,实至名归。”
燕七向秦执珏行礼,并向萧宸介绍:“秦驸马。”
萧宸便也行礼,秦执珏微笑颔首,目光落在燕七的脸上:“锦绣到这里做特训来了么?”
“是的。”燕七道。
“所以你二人才刚是在这里训练箭法?”秦执珏笑问。
“是的。”
秦执珏一笑:“萧亚元的名声在我那些部下之间早便传得遍了,大伙儿都对萧亚元这样的少年英才满带钦慕之心,好几个小子都盼望着有机会能与萧亚元就箭术一途切磋一二,今日既凑巧遇上,不知萧亚元肯否赏光,让我的这些个部下们一偿平日夙愿呢?”说着一指方才正准备路过此处、此时正停在靶场边上的那一队人。
萧宸是个耿直boy,反正燕七从来没听他跟人说过什么客套话,而像切磋技艺什么的,就更不会假惺惺地自谦推辞了,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因为切磋也是一种提高自身水平的方式,果然听他耿直地应了,秦执珏便微笑着望向燕七:“身为搭档,燕七小姐不一起加入吗?”
燕七没有什么异议,她和萧宸两个人现在是“合二为一”中,同进同退,同行同止,行动当然要保持一致,而萧宸是主射手,燕七便听他拿主意,这也是对主射手所表示的一种尊重,何况武长戈的意思是,两个人要形影不离,在各种情况下培养默契与配合度。
见两人都无异议,秦执珏笑着转身走向自己的部下们,说了几句什么后,那队兵士便兴奋起来,个个摩拳擦掌,向着燕七和萧宸这厢目带挑衅地张望。
秦执珏重新走回来,微微笑着道:“听闻要与萧亚元和燕七小姐切磋箭技,那帮小子倒是欢喜得很,却又吵着要我设个彩头,说什么有了彩头吊在头上才能发挥出更好的水平。二位,既是如此,不若便下个注吧,若是二位赢了,那便算我带兵无为,我愿辞去都督佥事一职,从此做个游手好闲的大闲人;而若二位输了呢?”
燕七和萧宸看着他,不过是一次技艺切磋,却要下这么大一个赌注,都督佥事,那可是正二品的官阶,说辞就辞,难道以后真要靠吃长公主的饭过活?当朝不比正史上的某些朝代那样不允驸马从政拜官,当朝的驸马只要有本事,做多大的官都是有可能的,而眼前的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官拜正二品,为着一次小小切磋就肯轻易丢弃,值当的吗?
见二人一时无话,秦执珏微微笑着望住燕七:“若是二位输了,燕七小姐从此后就再不摸弓箭,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