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完小叔子小姑子庶母们,也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只才闹了一场不愉快,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原定的认亲午宴自然也没法进行了,总不能睿郡王睿郡王妃都“病着”,这边还照常吃喝玩乐罢。
宇文倩便命大家都散了:“待过几日父王与王妃身上都大好了,一家人再一起坐下,热热闹闹的吃顿团圆宴也不迟。”个个新妇过门都该有的礼仪,他们家自然也不能委屈了浔妹妹,不管她稀罕不稀罕。
然后让人去厨房传了自己的话,送一桌上等席面去宇文修和简浔的新房里,他们夫妇和宇文修简浔夫妇四个人一起用午膳即可。
等丫鬟领命而去后,宇文倩不放心睿郡王,更怕宇文修与他闹不愉快,因忙与胡严简浔道:“我去瞧瞧父王怎么样了,夫君和浔妹妹要同我一块儿去吗?”
简浔见她虽用的是征询意见的语气,眼神却分明很想胡严尤其是她去,遂点头笑道:“我自然同姐姐一起去,想必姐夫也是一样。”
果然胡严道:“那我们走罢。”
三人遂一道去了睿郡王的卧室,反正不是他的女儿便是女婿儿媳,都是至亲的晚辈,便也不必避嫌了,都到了睿郡王床前。
就见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脸的痛苦之色,宇文修则坐在一旁,面无表情,似是一点不关心他是好是歹一般,还是看见简浔进来,眼里才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低声道:“累了吗?饿不饿?我们很快就回去。”
简浔也低声道:“我还好,师兄别担心,倒是王爷……父王胸口还疼得很厉害吗,怎么看起来那般痛苦?”
宇文修无声的冷哼了一声,“他好得很,本来就不是真的痛,能不好吗?”
所以,方才睿郡王是在装病,以避过当时的尴尬与羞恼吗?一家之主,竟以这样的方式逃避眼前的问题,妄图和稀泥把事情和过去,难怪这些年,睿郡王府老是发生与别家不一样的事……还真是让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简浔想着,暗暗摇起头来。
那边宇文倩已在关切的问候睿郡王了:“父王,您好些了吗?崔公公,不是早就打发人请太医去了吗,怎么还没来,再打发人去催啊!”
崔公公见问,赔笑道:“已经打发好几拨人去请了,许是路上耽误了也未可知,奴才再打发人请去。”
话虽如此,脚下却磨磨蹭蹭的,半天也没到外面去。
宇文倩见了,正要骂人,余光就瞥见睿郡王正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的偷瞄自己,目光一与自己的对上,立刻慌慌张张的闭上,还把脸偏到了里面去。
到底父女这么多年,宇文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父王是在装病,也就不怪弟弟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了,显然他早也识破了父王的小把戏……一时是又好气又好笑,却也不好当着简浔与胡严的面儿拆穿睿郡王,便只是道:“父王,太医既待会儿才能来,不然您就先吃了药,休息一下罢,也许是因为连日来太劳累了,您才会胸口痛的呢?等歇息够了,缓过来了,自然也就好了。”
睿郡王这会儿巴不得儿女们都出去,省得他继续装下去难受,关键摆明他们姐弟已瞧出来了,自己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再装下去?
立刻虚弱的道:“倩儿说得有理,也许本王只是累着了,这会儿便比方才疼得好些了,所以让小崔子留下服侍我即可,你们先去用膳罢,打早起来折腾到这会子,你们必定都饿了也累了,用过午膳后,该歇息的歇息,该出门的出门,就不必再过来了。”
又向简浔道:“你千万别将今儿的事放在心上,本王不知道多满意你这个儿媳,你姐姐和修儿也不知道多喜欢你,等回头本王好些了,再设了宴,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顿团圆饭。”
简浔少不得笑着应了:“儿媳不会放在心上的,多谢父王。”
四人方给睿郡王行了礼,鱼贯退了出去,朝新房方向而去。
路上,宇文倩便一边走,一边拉了简浔的手,与她介绍起睿郡王府的大概布局来:“府里大致分为三路,东路是外院,中路就是正殿和我们大家住的地方了,西路是花园,但西路也有一片宅子,父王的侧妃们都住在那边,你和弟弟的新房在中路,也是整个王府的中轴线上,本来离正殿还有一处更近的院子,喏,就是前面那片了,我想着那里又宽敞离正殿又近,给你们做新房再合适不过了,可弟弟却不愿意,只好折衷仍选了他原来的院子,又把旁边的两个小院子一并圈了进去……”
满肚子歉然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若不是她非要求了浔妹妹住在王府,今日之事,原是极有可能不会发生的。
简浔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认真的听着,在心里默默想了一回,便大概知道王府是什么布局了,只具体谁住哪个院子,还得回头再细细打听一下,都对号入座才是。
说着话,很快便回到了新房,简浔这才大致看清楚了她和宇文修的新房,也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的家,果然如宇文倩说的颇为宽敞阔朗,修葺布置得也大气典雅,不过等回头空了,她还是得里里外外都走上一遍,自己再布置一下屋内屋外,总要让自己和宇文修住得舒心。
月姨与何妈妈等人早得了消息四人会回来用午膳,都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简浔回内室更衣时,何妈妈便跟了进来,趁四下无人小声道:“小姐,不是,大少夫人,不是说中午有认亲团圆宴吗,怎么这会子……”
难道是王爷不满意她家小姐,可不该啊,王爷明明那般看重她家小姐,那就定是王妃作妖了,果然天下后妈十个里,就九个不是好东西,王妃更是那九个里,最坏的那一个!
简浔穿着全套的大衣裳,头上的头面也不轻,终于把这些重负都卸了下来,她才舒了一口气,道:“王爷王妃都病了,所以团圆宴改期了,但今日的认亲整体还算顺利,王爷也对我十分满意,妈妈别担心。”
只要睿郡王接纳了她,其他人的态度,她根本不在乎,她真正在乎的两个人,师兄和倩姐姐,始终都是站在她一边的,不是吗?
何妈妈听得睿郡王对自家小姐十分满意,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着,宇文修进来了,何妈妈身为过来人,十分的识趣,立刻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宇文修这才上前握了简浔的手,道:“今儿委屈师妹了,让你一进门就经历这些破事儿,以后不会了,有了今日之事,以后谅谁也不敢惹到你名下,你只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等……我们就搬出去,搬回我们自己家去。”
他先前公然与睿郡王妃对上,公然打她的脸,固然是因为他绝不可能跪自己的仇人,向自己的仇人敬茶,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心爱的人受仇人的委屈;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借此机会告诉那个女人,亦告诉阖府上下所有人,他有多么看重自己的妻子,让所有人都趁早打消了惹简浔的念头,便是胆大包天不能彻底打消念头,伸爪子以前,也必须得掂量再掂量,自己到底承不承受得住后果!
简浔笑道:“师兄什么都替我做在前头了,我何来的委屈受?你是没有看见,你那些弟弟妹妹们和父王的两位侧妃,在你扶着王爷离开后,待我是多么的客气与恭敬,可见你这个下马威,是把大家都震住了。”
见宇文修脸上仍没有笑模样,遂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道:“师兄还是舒展开眉头的样子好看,这样皱着,我不喜欢。还在恼王爷不作为、和稀泥的态度吗?要我说,其实大可不必,这世上的事,从来便不是非黑即白的,王爷固然疼爱倩姐姐,有愧于你,想尽可能给你们姐弟最好的一切,可同样的,二爷也是他的儿子,他难道不会也这样想吗?何况杨氏再不好,也与他夫妻快二十载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得多少日的恩情了?让他真休了杨氏或是怎么严惩她,显是不可能的,如今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也不好再严惩了。”
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的初衷已既达到,就别为旁的事生气了,我们又不会在王府长住,不管王爷是早日康复,还是……我们总会搬出去的,只清清静静过完这段时间也就罢了,做得太多,表现得太在乎,别人还以为,我们有旁的图谋呢,呼,一气儿说这么多话,还真是累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斟杯茶来?”
宇文修眼里早已满是笑意了,从他站的角度看出去,阳光刚好照到了窗棂前的冬青树上,越发显得那冬青郁郁葱葱,苍翠欲滴,也让他的心,变得平静而踏实起来。
是啊,他有什么可恼的,他那个父王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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