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边的,不会再让狗皇帝继续倒行逆施下去……到底还是慢慢平静下来,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天已大亮了,宇文修还没回来,但让武夷辗转递了信儿回来:即刻收拾东西,今夜入了夜便趁夜出城去,还让简浔递话儿给忠靖伯府和崇安侯府两边,届时大家一起。
简浔接到信后,立刻吩咐瑞雨琼雪收拾起东西来,她们两个连同月姨何妈妈,她自是要带去的,多的人,就顾不得了,至于西苑的侧妃孺人和一众弟妹,也是暂时顾不上了,宇文修说了届时会拍人保护他们的,他们应当不会有事,但若实在有事,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气了。
原本就没多少感情的,也就自己进门后,彼此间才渐渐有了几分往来,简浔知道不能苛求宇文修,他能在起事当夜,安排人保护他们,只怕都是看的他们与自己的香火情了。
随即又安排了可靠的人分头前往忠靖伯府和崇安侯府报信,到了这会儿,她是越发庆幸当年置了那个庄子安排宇文修的亲卫们的家眷们,如今庄子上已壮大到有百来口人了,加上地势险要巧妙,易守难攻,他们这一行去了那里后,安全是怎么也有保障的。
把这些都安排好后,简浔亲自去了一趟银安殿,屏退下人,与睿郡王说了今夜他们要趁夜出京之事,“……父王有什么要带的,这便吩咐崔公公收拾起来罢。”
睿郡王一听这话,再一看简浔的神色,便约莫猜到会发生什么事了,心跳一下子加快了,片刻才点头道:“本王知道了,回头就收拾,倒是你,一路车马颠簸的可吃得消?”
很想问西苑他那些侧妃姬妾和庶子庶女们该怎么安排的,能不能一起带走,想起长子与他们从来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到底忍住了,成大事者,岂能没有牺牲的?
简浔道:“马车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应当不会有事的,父王只管放心。至于众侧妃孺人和弟弟妹妹们,大爷说了,届时会派人保护他们的,父王也可以放心。”
睿郡王点头:“那就好,只是本王想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定般继续道:“本王还是不出城了,就留在府里,不然府里没个坐镇的人,若先乱了起来,坏了修儿的大事,岂非功亏一篑?”
简浔闻言一惊,忙道:“可是……”
话才起了个头,已让睿郡王抬手打断了:“别可是了,本王心意已决,你且回去收拾罢,你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夫妻姐弟几个,照顾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结局如何,都好好儿的生活下去,只要你们好好儿的,本王便……别无所求了。”
他自然是在乎长子长女的,也想为长女尽快讨回一个公道,替她报仇雪恨,可他不止是他们的父亲,也是其他子女的父亲,他不能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带走他们,让他们成为长子的负累,至少留下来,护着他们,与他们同生共死,不给长子添无谓的麻烦,还是做得到的。
简浔听睿郡王这话,就跟在交代遗言似的,心里着实不好受,还待再说,睿郡王已又道:“你才不是说了,修儿届时会派人保护王府的吗,那本王便不会有事,当初逆王作乱时,本王尚且护得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如今自然也是一样。只你一个人离开,谁也不会动疑,说你是回了娘家,或是去了庄子上小住,都使得,若本王也离开了,就真是要漏马脚了。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快回去罢,本王要歇息了,崔贵祥……”
话说到这个地步,简浔还能说什么,想起武夷带的话儿,平家一个人也不出城,又觉得届时情形应当不会糟糕到她想象的那一步,待回到自己院里后,想打发人去给宇文修带了信儿的,却怎么也找不到武夷,想是忙其他事去了,只得数着时间等到天黑透了,坐上马车,悄悄儿出了王府。
很快马车便出了城,简浔看着身后黑夜中的阜成门,想起这已是她此生第二次星夜离开盛京,离开自己的家,两次都还是这般危急的情况,不由暗暗叹息,希望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要发生,希望大家的日子,有朝一日能真正好过起来,不分高低贫富贵贱罢!
宇文修的亲卫带着简浔一行,很快与宇文倩和胡家三兄弟,还有简君安平氏简沂回合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经过见过的事也够多了,便是简沂,都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了,何况其他人,回合后只问了彼此的平安,便一句话也没多说,各自又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准备继续出发。
惟独宇文倩,见睿郡王没来,上了因身子如今不方便,便没有下车的简浔的马车,低声问道:“浔妹妹,父王怎么没跟你一起出城,他是不是,放不下府里其他人?”
“嗯。”简浔点点头,有些不敢看宇文倩的眼睛,“父王说他留在府里,府里才不会乱,才不至于坏了师兄的大事,还说,当初逆王作乱时,他都能护得一家人平平安安,如今自然也是一样,让我们只管放心,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好好儿的生活下去。”
宇文倩就不说话了。
好半晌,方苦笑着叹道:“我们姐弟只有一个父王,父王却不止我们姐弟两个儿女,他对我们有父亲的责任要尽,对其他弟妹又何尝不是一样?罢了,如今惟有祈祷上苍,保佑父王和一家老小都平平安安的了。”
她当然担心父王,很想立刻折回去求了父王同她一起出城,万一……她连想那个万一都不敢去想。
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父王重要,弟弟就不重要的吗?何况弟弟还是为了她,才会忽然提前行事的,她不能让那么大一家子人,拖累了弟弟,不然她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简浔握住了她的手:“倩姐姐别急,也别只往坏处想,师兄必定会很快知道父王没有随我们出城的,只要知道了,他一定会做旁的安排,力保万无一失,父王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就算真乱起来了,刀光剑影中,要保住睿郡王,只保住他一个人的性命安危,应当还是不难的,至于其他人,不是她狠心,如今真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
车队很快重新出发了,因天还黑着,走得有些慢,简浔倒还不至于不舒服,但宇文倩怕她不舒服,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姐妹两个都心不在焉的,因此说话儿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都睡着了。
等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离宇文修的庄子也已不远了,简浔与宇文倩都来过一次这儿,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便回忆起来了,为他们一行终于安然抵达了目的地,都是心下一松。
宇文倩便低声问起简浔来:“浔妹妹,你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我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你如今不比从前,千万别想着不能耽误了大家,就委屈自己。”
简浔这会儿哪有胃口,摇头道:“不饿,就是有点渴。”
一旁的何妈妈闻言,忙斟了一杯温水给她,怕她刚睡了起来不舒服,忙又递了自己腌渍的姜香梅子给她。
简浔喝了水,噙了一颗梅子在嘴里,与宇文倩道:“我不会委屈自己的,倩姐姐放心罢。”
马车又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天也已经大亮了,大家各自下了马车后,庄子上的庄头早已得了信儿,领着人在庄口候着了,忙忙上前行礼,先给简浔行礼,叫了‘少夫人’,又一一给其他人行礼,简浔见大家虽被山野田地间的清新空气弄得精神一震,眼睑下的青影却骗不了人,便与庄头道:“我们这么多人,屋子都收拾好了吗?快带我们去屋里安顿下来,用了早膳好补觉。”
又向简君安平氏胡严等人道:“地方有点简陋,要委屈爹爹母亲姐夫和大家伙儿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前面一座青砖瓦房的宅子,看外表便知道这宅子不能与他们平日住惯了的房子相提并论,进了屋子后,条件就更是差得远了。
但大家都没有二话,甚至没表露出丝毫的异色来,各自去到各自的房间,梳洗收拾去了,因房间不多,便简浔与宇文倩住了一间,简君安与平氏一间,胡严带着简沂一间,胡二胡三兄弟两个一间,至于跟来的下人们,更是只能胡乱凑合几日了。
一时大家都梳洗完了,重新聚回到厅里来,庄头娘子也带着人送了早膳来,一锅熬得稀烂的米粥,一大盘子馒头,几样酱菜,还有一盆鸡汤。
庄头娘子满脸的局促与忐忑:“因为接到消息时天已黑了,也来不及准备其他吃的,只能请少夫人和贵人们先将就一下了,待会儿我、奴婢就让人宰杀羊羔撒网捕鱼去……”
简浔笑起来,道:“我记得你是二柱婶?别自称奴婢了,你又不是奴婢,何况这粥和馒头闻起来就很香,你亲手做的酱菜我和县主上次回去后,还念了好久,如今终于又能吃上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顿了顿,继续道:“我方才恍惚看了一眼,庄子比上次来时,又多了好些房子和田地,是不是大家又垦了一批荒地出来?大家都辛苦了,等……过几日,我设了流水席,请所有人都来吃酒,若条件允许,再请一班小戏来,大家好生乐几日。”
二柱婶早已是眉开眼笑,既为简浔还记得自己,也为她的平易近人,笑着向她道了谢:“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大家去,少夫人和贵人们慢用。”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脚步勤快的出去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举箸用膳。
简浔想了想,决定与大家把话说清楚,也免得大家心里不安,遂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们之所以忽然来了这里,个中原因,想必我不用说,大家心里也已有底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我只告诉大家一句话,师兄手下有人有银子,还有平表哥这个得力的盟友,他们两个联手,用‘天下无敌’来形容也不夸张,何况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以,我们只管安心的等着好消息传来即可。”
说完,目光一一看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也并不是师兄没有把握,却是我的主意,不想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所以,这几日大家就权当出来小住散心,只管吃好喝好玩好便是,一切风雨,终究都会过去的。”
宇文修可是真命摄政王,——好罢,从来只有真命天子的说话,可他前世当了摄政王却也是事实,那时候他还没有她,也没有平表哥的帮助,他尚且能成功,如今多了平表哥,更是如虎添翼,怎么可能失败!
她就坐在那里,满脸的从容与沉稳,还带着一股子闲适,但她说的话,却莫名有一种让人由不得不信服的力量,让本来还有几分不安的众人,渐渐都镇定了下来。
简君安先就笑向平氏道:“前几日你不还又一次感叹,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点劲儿都没有吗,如今可好了,这么多人,想不热闹也难了。”
平氏方才听得简浔说平隽也有份参与此番之事,虽在她的意料之中,仍心下一惊,不过这会儿已镇定下来,接着简君安的话笑道:“可不是,好久没这般热闹过了,咱们可得好生乐呵几日才是,说来我还没见过乡间的流水席呢。”
她的女婿和侄子都有份参与的事,成功了自不必说,失败了自家从哪边算都逃不脱,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当然是开开心心的过好当下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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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该怎么折磨狗皇帝……(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