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面前,任何形式的恐吓没有任何意义。
常岳计较地很清楚,其他仆役也计较的很清楚,所有王老爷的话语对他们来说,严重缺乏威慑力,反正返程中也要死的莫名其妙,倒不如夺一把仙缘。
只有这一条路子。
“不牢王老爷费心,在罗家村的这几日,我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够用。如果我们中有人成为仙人,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王家的事情,这点您请您放心,我们,只是想活着……”
常岳冷笑着,表情尽可能凶恶,但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
他怕死,真的很怕死。
他才十六岁,本该有很长的人生要走,可一想起大龙山中的未知鬼怪,那比死还可怕的未知,才是更让他感到崩溃的。
倒不如搏一把。
只要有一个仆役成为了仙人,按照他们私下里串联的时候所说的,就务必要保护他们所有仆役平安离开这里。
这是个无比松散的约定,完全建立在共求愿景和道德品性上。
“既然这样,那就随你们吧。”王老爷说话慢吞吞的,“原本,只要我王家中有人得到谪仙人垂青成为仙人,就能庇护所有人平安离开这里,你们未必会死,可你们执意想要参拜谪仙像,一定会死……”
王家的仆役们有些躁动了,下意识看向了常岳。
张管事也趁机干嚎:“你们这些混账,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王老爷既往不咎!”
一些仆役露出犹豫。
常岳震恐之下,回身,大叫一声,从怀中掏出来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一名想要离开的仆役胸口,鲜血溅出。
拥挤的人群猛然退后,让出了大片的距离,各个神情严肃。
在谪仙庙面前放血,这是对谪仙的大不敬!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
常岳也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看着一名朝夕相处的仆役一脸痛苦地倒在他面前,双目空洞望天,断了气。
“唉!还请小庙仙恕罪。”
王老爷重重叹了口气,狠狠用拐杖砸了一下地面,转身就对着那始终站在仙庙内一动不动的干枯身影说道。
那道身影就这么站着,像是一道站立的尸体一样沉寂。
“不,这很好……”
小庙仙站在无数阴影处,终于开口了,声音中透露着浓郁的腐烂意味。他的眼睛缓缓瞪大,直勾勾注视着淋在庙前青石板上的血污,一种古怪的咕噜声从他嘴中发出,似乎极为……兴奋。
沙沙……
宽大的长衫摩擦着地面。
小庙仙刚走了一步,顿了顿,旋即又退了回来,移开那充斥着恶毒的目光,干枯的面容上一脸森冷:“立刻开始祭拜谪仙人,不得耽误。”
人群纷纷跪倒在地,拜谢小庙仙的大度,纷纷用愤怒和责怪的眼神看向了常岳。
就连一些仆役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愤怒与畏惧交织,更有一种迟疑和犹豫。
“果然,这就是常岳的法子,总归还是太着急了。靠这种手段营造起来的团体太脆弱,被王老爷随便几句话就击溃,还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下。”
沈清谨慎收回落到小庙仙身上的余光,暗自摇头,明明有更好的破局方法,可常岳的才能明显没有达到那个程度。
为什么在大势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是把事情向着粗暴且没有后路的方向搞呢?
王老爷肯定有秘密,沈清相信这一点,至于王老爷话语的真假也无从考证。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这个困境,先上了王老爷的车,再想办法把这辆车给炸了。
“既然这样,按照本村规矩,我王家第一批参拜谪仙像,所有王家人,随老头子我祭拜谪仙。”王老爷慢吞吞地吩咐着,就要朝着仙庙深处走去,这座庙实在大的惊人。
其他王家子弟们,无比残暴地看着这些仆役,各个喘着粗气,血红的眼中满是仇恨。
“沈清,还不给本少爷滚过来,你想死吗?!”王大宽暴怒地冲着沈清怒吼。
王老爷的举止略微一顿,吃力抬起眼皮,正要看一看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唰!
这时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一道身影猛然自仆役中冲出来,对着王老爷深深一拜!
沈清一脸激动地抬起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眼眶中滚动着泪花。
“王老爷,五年了!自打我进入王家,五年的时间里,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想对您说,可一直都没有机会!”沈清再度抬头的时候,双目通红,早已泪流满面,其中蕴含的深厚情感,实在让人动容。
他深吸一口气,种种委屈的酸楚涌上心头,一波波的泪水滚滚而下,大声道:“我沈清,实乃王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我,是真真正正的王家人,一直渴望着认祖归宗啊!!!”
王家的人如遭雷击,僵硬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王大宽颤抖着伸出手指,讷讷无言。
王老爷的脑袋都有些当机,吃力转动脖颈,努力睁开浑浊的眼睛,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
沈清迅速道:“您的第一百一十三个儿子,王大山,早年外出失踪!王大山就是我的父亲!”
王大宽愣愣地看着这个小厮,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道:“合着,你居然是我的侄子?!”
沈清立刻转换身体的角度,对着王大宽深深一拜:“叔伯,我认祖归宗了。”
王大宽在风中凌乱。
王老爷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一阵咳嗽,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背过去。
庙内的小庙仙已经露出了不耐烦,恶毒的目光看过来。
“既然这样,你便是我第一千一百个孙子,进我王家的队伍。”王老爷扭过头去。
沈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迅速钻进了王家的队伍中,更是声嘶力竭道:“我沈清,愿为王家赴汤蹈火!”
一阵凉风吹来,让一众呆滞的仆役们不寒而栗。
常岳直勾勾盯着沈清的背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家伙,嘴中呢喃:“还可以这样,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
他有点傻眼了,满是懊悔和沮丧。
常岳惊诧地发现,明明沈清的法子更好,不管成不成,参拜谪仙像的举动都能进行下去,而且比他的做法更加精妙和完善。
这这这……
砰!
又有人跪下了,高呼:“我也是王家子孙!”
王老爷愤怒地敲击着地板,沙哑道:“我王家流落在外的子孙只有这一个,没有其他!谁再来这一套,老夫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我跟沈清是双胞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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