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眼紧锁的大门,他想了想,左右环视了下,目光突然凝在一处。
樊雅泄愤似的用力将药盅炖上炭炉,火星四溅。炭炉是高医生一早就升好的,炭炉里已经加满了炭,足够用一天的时间。
虽然高家的日子并不十分好过,但她在这里依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家里一切琐事都不用她插手,高家父子跟小乔真的是跟呵护大熊猫似的呵护着她这个废柴孕妇,这跟以往在家里有佣人处理琐事不一样,没有利益的牵扯,反而能觉察出人心的温暖。
被容浔激出来的燥火与羞恼渐渐平复下去,她忍不住苦笑,虽然不想承认,她即使嘴上说的再狠,强迫自己压抑的更深,她还是太容易被他的一举一动撩拨出情绪,罔顾理智。
身后突然一阵轻响,似乎是门开的声音,隐约有脚步声!
心里没来由的又一阵发恼,她头也不回,冷喝出声,“出去!”
身后那人似乎僵了僵,好一会才发出困惑的声音,“樊姐,怎么了?”
樊雅一怔,讶然回头看着站在门口一头雾水的小乔,不是他……她微微偏头,掩去脸上一瞬而过的不自在,“厨房里药味太大,会有些呛人。”
“怎么会,这么多年下来再难闻的药味我都习惯了,更何况这药味还这么淡。对了,那个揍我一拳的人呢?还在晕着?”小乔幸灾乐祸,在厨房里翻来翻去找早饭,“他比我倒霉多了,骨折发烧还撞了脑袋,报应不爽啊!”
樊雅一怔,下意识看了眼门外。
他不在门外?
走了?
心底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垂眼看着咕噜噜冒着热气的药盅,将所有情绪都归结他不该不告而别又浪费了高叔的一锅药材上。
“哇,街尾的葱香包子,高云开什么时候买回来的?樊姐快过来尝尝,这家的葱特别香。”
翻箱倒柜找吃的小乔欢呼一声,兴高采烈的端出高云开走之前放在蒸笼里的小笼包,雪白的蒸屉上仔仔细细的放着十来个小包子,烟雾似的腾升热气间全是渲开的葱香味,小笼包蒸的晶银剔透,雪白的花似的褶皱口更是沾着几点翠绿的葱花,漂亮的像是艺术品,让人食指大动。
樊雅闻着那味道,胸臆间立刻涌出一股翻江倒海的感觉,赶紧后退一步,“别过来!”
小乔一愣,“怎么了?”
“那味道我闻着难受。”樊雅十分抗拒的看了眼小乔手上的葱香包子,食欲荡然无存,摆摆手,“我的份你也吃了吧,我喝粥就好。”
“樊姐,你不爱吃葱啊?”
“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觉得我还是离它远点比较好。”翻出碗筷为自己装了碗稀饭,为了配包子,粥熬的很稀,清澄的汤水里隐约有些绽开的米粒,“你吃完以后记得刷牙,别让我闻到那股味。”
“可是真的很香啊,要不你尝尝看。”小乔不死心的凑过来,一股浓郁的葱香味扑面而来,几乎压掉了屋子里淡淡的药香味,胸臆中强行压抑着的恶心感突然涌上心头,她蓦地捂住嘴,三步做两步的奔进卫生间!
呕!
早餐本来就没吃,好不容易呕出来的也只是酸水,整个人感觉更难受了,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樊姐?”小乔慌了神。
樊雅无力摆摆手,继续吐的昏天黑地,脑门阵阵发疼,后背突然一重,身后那人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力道不轻不重,立刻让她好受很多。
等到连最后一点酸水都被倾倒的干干净净,尽是些黄连似的苦水,身后那人低声吩咐,“张嘴。”
她累的连反抗都不太想,微微张嘴。
口里立刻被塞进一颗酸甜的东西,她下意识咀嚼了下,才知道是颗话梅,生津止渴的话梅立刻安抚住难受到痉挛的肠胃,任着那人把她扶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累的不想动弹,连抬眼瞪趁机吃她豆腐的容浔都做不到。
“先休息会,我去帮你做点吃的。”容浔抚了抚樊雅苍白的脸颊,冷眼一扫,扫向旁边一脸怯怯的小乔,冷声吩咐,“洗个手洗个脸去拧个热毛巾过来,再倒杯热牛奶。”
小乔被容浔凌厉的眼风扫的心肝胆颤,觉得自己刚刚消了一半肿的脸又开始痛了,乖乖,这就是气势?小姑娘被吓的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乖乖走了几步才突然想起来,“那个,家里没有热牛奶……”
“帮我倒杯热柠檬水就行了。”樊雅缓了会,总算有力气说话,看着小乔逃跑似的窜出门,忍不住白了容浔一眼,这人,跑到别人人家家里颐指气使,也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