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摆出骄傲的架势,张开的口里已经被硬生生塞进一勺粥,粥粒已经熬的化开,清甜甜糯红薯也被压散在米粒中间,爽滑清甜的不可思议,等她反应过来,自有主张的胃袋已经完全容纳了这一勺粥,并且咕噜噜的叫嚣着还要更多。
跟美食作对,似乎是有些愚蠢的决定。
眉头因为挣扎微微蹙了蹙,但也正是蹙了蹙而已,她优雅而果断的接过容浔手里的汤勺,淡淡的道,“我可以自己来,谢谢。”
容浔微笑,笑容宠溺,直接在她对面坐下,安静吃着自己的早餐,时不时用专门另拿的筷子将似乎十分中她意的小青菜夹到她的碗里,仿佛她是完全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似的。
樊雅满心腹诽,却不得不接受了他的好意,不得不承认,他做的菜确实很合她的胃口,清爽而不油腻,比这段时间吃的那些浓郁的添杂了许多香料的料理好上很多,但这边乡风如是,她也不好意思让别人为了她而改变饮食习惯。
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眼角余光一扫,她发誓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就这么直接扫到了他还半湿的裤脚,似乎鞋都是湿的,他穿的还是自己原来的衣裤,隐约还能看见昨天摔倒时蹭着的泥土,回来忙了这么久,他居然没有吭一声。
口里脆爽的小青菜突然有些难以下咽,再次唾弃了自己一声不够心冷,她放下碗。
容浔微楞,“吃饱了?”
樊雅抿了抿唇,看也不看他一眼,走进厨房去找小乔,尾随其后的容浔隐约听到‘衣服’之类的字眼,眼睛倏地一亮,唇角笑容迅速扩大,像只偷腥了猫。
果然片刻之后,小乔楼上楼下咚咚咚跑了一圈,很快就抱了几件衣服还有一双棉质拖鞋下来,应该都是高云开的,颜色款式都是时尚的年轻人服饰。小乔对他还十分畏怯,愣是不敢直接交给他,反而转手交给了樊雅。
樊雅抿了抿唇,冷淡着面孔直接放在沙发上,看也不看容浔脸上那灿烂的几乎刺眼的笑容,“去把衣服换了。”
容浔咳了声,指指自己虽然没裹石膏但也不能动弹的手臂,“我没办法,要不,请这位护士小姐帮我换?”
话虽然这么说,凌厉的眼风直直扫了眼旁边看戏的小乔,小乔打了个寒颤,心领神会,“樊姐,我突然想起来高伯忘了带药品资料表,就是你昨儿带回来做的那一份,不送过去人家会白跑一趟……”
她要真的揽下这桩生意,她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活着还是很好的。
“哎!”樊雅瞠目,看着那狂奔出去的小人影,满心无奈的叹气,“不是因为大雪已经跟人家商量了等雪化了再来吗,连撒谎都不会……”
一道灼灼的视线扫射到身上,她僵了僵,干脆头也不回的又坐回沙发上低头继续吃她的早餐,全身上下都辐射着‘你爱换不换跟我无关’的意味。
容浔摸摸鼻子,坦然自若的无视那堆衣服,也无视自己浑身上下的狼狈,十分自在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十分殷勤的替她装上半碗粥,“再吃点,红薯粥养颜,你最近气色似乎都不好。”
装好粥,才要递过去,眼前突然一阵昏眩,握着汤碗的手腕微微一颤,等他反应过来,腿上一热,大半粥水稀里哗啦撒在桌上,小半溅上了他的衣裤。
容浔‘呃’了声,尴尬且真诚的迎上樊雅不可置信的瞪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他摇了摇头,撑着额头倚靠上沙发,“唔,你别收拾,我歇会来收拾,我头有些晕,先休息会。”
他说休息就休息,整个人直接往沙发上一躺,*的裤脚直接袒露在她的眼前,异常刺眼,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些病态的红晕,她坐在这里都能感觉他呼出的灼热气息。
他这分明是在做给她看!
樊雅疯了,不可置信的瞪着若无其事闭目养神的男人,太阳穴青筋微微跳起,一阵恼怒涌上胸臆,简直恨不得冲上去甩他两巴掌把他现在就轰出去!
可是,不能!
他是高叔留下的客人,她没资格也不能伤害一个好人的心,他出事了不打紧,高叔会内疚一辈子的。
没有人比她知道内疚的感觉有多么难受。
她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做不到完全无视,抱起沙发上小乔找到的衣服走到容浔面前,一脚狠狠踹上他的小腿骨!
男人痛呼一声,黑夜一般的颜色以及暗海般深邃的眼眸里是不可错辨的迷蒙,显然刚才真是快要睡着了。
但看见抱着衣服的樊雅后,眼底残存迷蒙一闪而逝,瞬间亮如灼星。
“愣着干什么,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