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眸里寒意一闪,当年奉何华与容恬做的事他早就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容恬,大哥也不会失踪那么多年!
他沉声道,“怎么帮?”
四周全是灰蒙的雾气。
樊雅怔怔站在当中,恍惚想起曾几何时,她似乎也站在同样的地方,然后看着雾中所有人来了又去,只留下她一个人。
现在,她又要再经历一次么?
她怔怔站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雾气还是雾气,没有任何退散的意思,也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她迟疑了下,慢慢走近雾里。
雾气渐渐消散。
暴雨如注,小小的木屋似乎都撑不住风雨,发出吱吱的轻响。
她看着自己躺在床上,沈晏站在床边,轻声而坚毅的道,“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樊雅,你自己当心点。”
“别!”
她伸手!
床上的自己也伸手!
已经走到门边的沈晏回头,温柔一笑,“我会没事的,你放心。”
沈晏冲出木屋,她尖叫一声,也跟着冲出木屋,外面风大雨大,她眼睁睁的看着沈晏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爬起来又摔下去,却坚韧的仿佛永远不倒,一次次的爬起!
轰!
一声雷响,闪电划过天空,突然间大地也在震颤,轰隆隆的巨响中她骇然抬眼,沈晏也在抬眼,俊雅脸上全是绝望!
她从来不知道,泥土也会有这样骇人的气势,千军万马奔腾而下,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道铺天盖地而来,压垮所有一切,包括沈晏!
她惊叫飞扑上去!
沈晏大半个人埋在土里,手里还抓着手机,手机已经断了线,发出嘟嘟的尖锐声响。
“沈晏!”
沈晏仿佛有所回应,蓦然回头,居然慢吞吞的从泥石里爬了起来,刚才还俊雅的脸上突然全是斑斑血痕,漆黑眼珠一动不动,仿佛根本看不见她,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愈发显得整个人瘦的惊人,在暴雨泥流之间他居然往她走了过来,脚步一瘸一拐,像是一个最滑稽不过的小丑!
她不可自抑的发出一声尖叫,往后踉跄了下,跌坐在地上!
刹那间场景倏地一换,不再是暴雨泥石,而是一个简陋的房间,瘦的惊人的沈晏坐在窗边,摸索着一个小小的刀片,慢慢的,费力的用刀片雕刻着木质的圣母像,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手指上的斑斑血痕不可避免的染在圣母像上,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缕阳光从窗边射进来,阳光温柔,他的眸光更温柔。
刹那间,樊雅心痛如刀绞,几乎觉得那每一刀都是割在她的心口,割的她鲜血淋淋,割的她全身疼的几乎要炸开,仿佛被凌迟!
“不要……不要!”
樊雅霍然睁开眼!
“樊雅?”
明显还带着几分虚弱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压抑不住的喜悦,声音却低,像是怕惊吓住她一样。
樊雅慢慢回头,怔忪似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晏。
沈晏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灰败难看,嘴唇干枯起皮,就连往日明亮的眼睛都仿佛蒙着一层纱,显得异乎寻常的黯淡。
她怔怔看着,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专注看着,专注到连沈晏都察觉出几分怪异,下意识身体往前倾,“樊雅……”
樊雅受惊似的猛地转头。
沈晏没想到她会这样的反应,身体一僵,原本就显得憔悴的脸色愈发灰败,好一会,他才勉强笑了笑,“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樊雅听着身后轮椅轻动的声响,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说她懦弱也好,说她没用也好,当她真正知道了沈晏受的那么多辛苦,她真的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故作无事的朋友一样对待沈晏,可是,她又知道自己的心,她知道沈晏想要的东西,她一辈子都没办法给她。
沈晏的情太重,重的现在的她没有一点承担的力气,她只能逃避。
房门被推开,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然后只听到砰一声重物倒地的重响,输液瓶摔的粉碎,声音清脆而尖锐。
她一惊回头。
门口,沈晏整个人已经横趴在地上,身上重重的压着轮椅,轮椅边的输液瓶摔的粉碎,划破了沈晏的手臂,鲜血渗出,鲜血淋漓。
司梵漠然看着跌倒在地的沈晏,俊美脸上神态凛然,看不出一点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