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她还想说:“里面的人说不定正等着救援。”但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秦东家见桔子的脸色难看。亲自把桌上的茶水端起来,送到桔子手上,对她说:“小姑娘吓着了吧。喝口茶,定定心。我当时也吓得够呛。后来,我就想把所有的矿洞都关了。”桔子喝了口热茶,果然感觉好多了。她想想矿难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再说什么都晚了,决定顺着秦东家的话,接着问:“那为什么没关呢?”
秦东家又叹了口气说:“关不了呀。附近的几个煤畈,都到我家来求我。说,我如果关了矿洞,他们就要饿死了。就是煤矿的工人也不肯,其中还有那五个人的子侄呢。说是,他们家里全靠他们在煤矿的工钱过活,求我不要断了他们的活路。”
说到这里,秦东家的语气里有了几份气愤,他接着说:“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我不想为了些许黄白之物,枉顾他人的性命。怎么就成了断他们的活路?我现在只能让他们在原来的矿洞里干活,再不准他们开新矿洞。等矿洞里的煤层采完,他们也就死心了。”桔子有些明白秦东家的爹,为什么放弃行商,在老家置办土地矿产了。秦东家这么个不通人情、实务的软心肠,要是做行商,只怕被别人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
桔子有点忍不住提点他说:“如果没有矿洞了,那些工人的生活怎么办?”秦东家不以为然地说:“他们可以到我地里种地,我优先把地佃给他们。我家里还有一些长短工的活,也可以让他们来做。他们还可以自己买地,或者到别人那里去做工。大楚朝太平天下,哪需要用命来换钱呀?”
桔子忍不住在肚里腹诽道:“愿意冒险下矿洞的,有几个不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要是不用挖煤就能赚到足够的钱的话,人家也知道生命无价的。”她心里虽然知道秦东家的想法不切实际,却不想再跟秦东家讨论矿工这个话题了。
她换了个角度,问秦东家:“秦东家,等你的矿洞都挖光了。那些煤畈子怎么办?还有平时用煤的铁匠铺子怎么办?”秦东家吱唔了一会儿,才说:“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管不了平安县其他人的生活。我只要我面前不再发生人间惨剧就好。”
桔子笑着说:“秦东家这算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吗?”秦东家赞叹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江姑娘的书读得真好,我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可惜,江姑娘是女孩子,要不然一定能科场高中的。”桔子见秦东家对自己提过两人次读书了话,再看一看他的作派,就故意地问:“秦东家有意科场入仕吗?”
秦东家被桔子问到痒处,感叹地说:“入不入仕倒不打紧。我是很希望能在科场考一个功名出来,也不枉我十年寒窗。可惜我只考了一场,还落弟了。家父又去得太早,留下了不少家业需要打理。特别是这个煤场,打理起来颇费时间,我现在也没时间温书了,功名之望恐怕要留下终生之憾了。”
桔子听了秦东家的话,心中一喜,说:“秦东家既然不喜欢这个煤场,为什么了不卖了它。”秦东家有些恼怒地说:“祖宗之产业,怎可买卖?我过几年关了它就是了。”
桔子失笑地说:“秦东家此言差矣。祖宗产业如果不能买卖的话,这世上就不存在土地,房产买卖。秦东家卖煤场不是因为家业败落,而是为了留下时间再战科场。而且,如果煤场关了,会影响很多人的生计,是损阴德的。说不定会伤了秦家气运的。秦东家卖给别人经营,即不用担心再见到矿难惨剧,又能专心科举,何乐而不为?”
秦东家有了几分心动,他站起来,在客房转了一圈,对桔子说:“煤场之事,非同小可。我得仔细思量。何况,这煤场就算是卖,我也要把它卖给良善之人。要不然,那些煤矿工人岂不更是可怜。如果是因为煤场新东家,盘剥太过又出人命,岂不还是我的罪过?”
桔子此时对秦东家的优柔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有几分感动。她对秦东家说:“不知道秦东家对把煤场卖给我,是否放心?”秦东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桔子。桔子明白,那是表示,“我又不了解你。”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