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
人家夸邵璟业务熟练,他就说人家质疑邵璟不懂,让换个懂行的人来。
总之但凡男人、新官在意的,都被他挨着戳了一遍。
晓得门道的吏胥们听到这话,都不禁暗自叹息。
新来的监官但凡有点脾气,总要刁难一下船主,刁难之后,杨提举再搞点事儿出来,小事就变成大事了。
没料到邵璟从始至终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直到船主说完了话,他才问通译:“都译好了?没有任何错漏?”
通译笑道:“没有任何错漏。”
邵璟这才开了口,满口流利的扶桑话,比通译熟稔不知多少倍,听得那船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竖拇指,夸个不停。
吏胥们都惊呆了,听闻探花有才,但谁也没想到竟然如此精通番邦话啊。
通译目瞪口呆之后,还想借着脸皮厚装没事一样赖过去,却被邵璟当众问道:“你做这个差事几年了?”
他硬着头皮道:“两年。”
就听那俊秀异常的邵探花慢吞吞地道:“两年了,难怪这两年来明州出入的番商一日更比一日少。”
通译仔细琢磨了里头的意思,吓得一身冷汗。
这是要把黑锅扣到他头上啊,于是当场吓退,称病辞工,再不敢出现在邵大人面前。
接下来邵璟带人点检货物,抽分、博买、给宝货分等级,就没他不懂的,精准熟稔如同干了几十年的老吏,一双眼睛又毒,番商藏在次等货物里的好货也能被他挑出来。
头一场差事,办得漂漂亮亮,无懈可击,折服了大部分人的心,再没人敢认为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文弱书生。
杨提举气得砸了一个瓷盏,又指使手下将番商运入明州港的上等乳香虚报为次品,再搞给田幼薇名下铺子的陈管事买卖,准备告邵璟个徇私枉法、中饱私囊的罪名。
却不想邵璟是真的狠,直接关停了那个铺子,转手将陈管事送归了吴家。
二人来来回回斗了几十个回合,杨提举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就不想让邵璟再带人上船点检了。
然而邵璟却像是上了瘾一般,不亲自点检,却一点不耽搁他上船巡查,有事没事,他都要上去溜达一番。
从来市舶司这样的部门,就没有真正干净的人,上船点检之时索贿、夹带、偷窃都是常有的事。
这些人先还担心邵璟眼里不揉沙子,妨害大家发财,然而一来二往,不见他有任何动静,也就不怕了。
精通业务、心狠不贪小利、懂得和光同尘。
市舶司这些油滑的老吏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却是接纳了这位邵探花。
每当这位勤政的邵监官邵大人又废寝忘食,在船上巡游之时,他们都会提醒他:“您的夫人又给您送饭来啦。”
然后所有人都会勾长脖子,耸动鼻翼,艳羡地看着那个始终笑得眉眼弯弯、白皙美丽的邵夫人从食盒里取出当天的吃食——
看起来都是些普通吃食,然而不知为何,卖相就是比其他人做的好,香味就是比其他人的浓,让人又馋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