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估了孙夫人,我也低估了孙夫人。
我将为此付出代价。费祎轻叹一声,有些莫名的伤感。
十年辛苦,毁于一旦。好容易在丞相心目中积累的印象,都被这件事毁了。因为这次失败,不知道要多少努力才能重新证明自己,也不知道到了那时候,还有没有机会。
或许会像马谡一样,再也没有机会。
“校尉,孙都督来了。”
一个侍从急冲冲地走了进来,向费祎汇报。没等费祎反应,孙夫人已经在孙鲁班和几个女卫的陪同下,快步进了门。孙鲁班挥挥手,更多的解烦营士卒鱼贯而入,将费祎等人围住,缴了械。有两个侍从想反抗,还没等拔出刀,就被砍倒在地,鲜血喷溅。
费祎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孙夫人面前,拱手致谢。
“都督,这是何意?吴国要对我大汉开战了吗?”
孙夫人抬起手,孙青递上一份文书。孙夫人接过,在手心拍了拍,扔到费祎身上。“想开战的恐怕不是我大吴,而是你们吧?费文伟,你一向能言善辩,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如果解释不清楚,我只好将你们全部带回去,然后请诸葛丞相解释了。”
费祎皱着眉,拿起文书,缓缓打开。趁此期间,他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又偷偷打量了孙夫人几眼。他与孙夫人接触极少,大多是听人说起,知道这位孙夫人虽是女流,却才捷刚猛,颇有孙氏家风。这些年主掌解烦营,兢兢业业,也是颇让人头疼的人物。
唯一不忌惮她的人,只有诸葛丞相。
诸葛丞相很少评价别人,只是偶尔有一次和身边人说起这位孙夫人时,他淡淡的说了八个字:天人之勇,中人之谋。也正因为诸葛丞相的这个评价,他才敢实施这个计划。他相信自己虽不及诸葛丞相的惊人才智,对付一个中人还是有把握的。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不太准。诸葛丞相眼中的中人,和他眼中的中人未必是一回事。孙夫人不仅在短短的时间内抓住了郑廙,还拿到了口供,这手段过于惊人,绝非中人可比。
费祎故意不紧不慢地看着文书。其实他一向以才捷著称,记忆力更是惊人,这样的文书,他几乎可以一目十行。可是现在他需要时间,不得不拖延。
孙夫人看出了费祎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冷冷的看着费祎。费祎越是强作镇静,越说明他心里慌。她不差这一点时间,可以慢慢等,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心里清楚,在一天时间内抓获郑廙,并审出结果,这样的事落到谁的头上,都无法保持镇定。
费祎已经慌了,现在只是在硬撑而已。这样的事她看得多了。
费祎看完文书,缓缓合上,原本抽搐的眼角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三分笑意。“都督,这郑廙现在何处,我能见见他吗?”
“当然可以。”孙夫人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们关押在一起。”
“都督,我是大汉派来祝贺吴王称帝的使者,你就凭着这份荒诞不经的供词,凭着一个商人的攀扯,就认定我蛊惑麋芳造反,是不是太轻率了?”费祎冷笑道:“还是说,吴王决定放弃称帝,甘愿为逆魏藩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都督能将我关在黄鹤楼上,我要看着丞相亲率大军,攻破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