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白玉般的脸上呈现了红红的指印的陆墨甄纹丝不动,哪怕那火辣的感觉如海潮蔓延他也没挪过一分阴沉冷漠的目光。他身上的戾气越发浓烈,被广袖藏住的手慢慢捏成拳头,以前,他因为年级小会畏惧他,可现在,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才是最无用的!
陆丰青着脸同陆墨甄僵持片刻,冷声道:“不管今日你做了什么,都去同徐氏三人认个错,我便不再追究这件事!”
陆墨甄冷冷回视他,唇角微掀,是刺骨冰凉的拒绝:“你做梦。”
陆丰登时怒火升腾,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个儿子反抗他,就因为他不愿意所以他愿意让徐氏拿捏住他德行不良的把柄,白氏走了,他愿意把世子之位永远给他,看他居然敢反抗自己!陆丰伸出手又要打过去,这次陆墨甄却躲开了,他冷声道:“你别做梦了,陆嫣然不知廉耻有了杂种,徐氏那贱人帮着她来害我,你还觉得我应当认错吗?!”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一时叫陆丰停手了,他眉目微皱紧盯着他,半会儿,在下人们都快被屏住的呼吸憋死的时候,他才冷声命令道:“不管如何,你必须去认错。我还没死,你还坐不上我这位子!”似是不愿在听他说什么,也不愿再看见他再而三的反抗自己,陆丰冷哼一声便朝厅内走去。
人的心从来不分公平公正,在陆丰的背影消失在黑幕中后,咽下一口血水的王德才抬起头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小世子,他走过去犹豫片刻还是凑过去轻声道出一个秘密:“世子不必同王爷这样纠缠下去,我前日从王爷那里得知,塞北一个部落的重臣想要求娶我朝的世家贵女,那样一个偏僻落魄的地方,哪里会有姑娘愿意去呢。想来,王爷心里早有定夺的。”陆嫣然于陆丰,在她失了名节之后还是有用的。
陆墨甄听闻此言,目光忽闪片刻,似星辰坠落黑暗,片刻消失不见。他对上王德的目光,道:“你为何帮我?”他是陆丰的心腹,为何要这样走险提点他。
王德凄凄然一笑,道:“家父从上一代开始就是老王爷最看中的手下,而我亦不愿这王府的主人,平白被那些不干净的血液占去!”他捂着肚子,里面怕是青肿一片了。忠心的家仆被庶子这样对待,哪里会肯服气的,再说正经血脉的主人,哪里是那些妾室生的庶子能比的,他目光中流露一丝疯狂,然后定定看着陆墨甄等他发话。
陆墨甄沉默片刻,回首看相内厅阑珊处,沉沉道:“我记住了。”王德得他这一句话,已是心满意足,轻咳着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道:“世子可先行回去,王爷那里,我会同他说清楚的。”
哪怕陆丰有多气氛,陆墨甄都打定主意不会去内厅的,王德这话一说,他轻轻额首,然后带着长命、百岁回院子里去了。黑色的夜将他的身影掩住,王德慢慢伸出手,在下人的惊呼中又将自己狠狠打了一拳,他疼得滚在地上,汗珠出了满头,在被他自己管教的下人扶起来后,忍着痛道:“不、不用扶我,我们走,去,去内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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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墨甄回到院子里,由着小厮抬了热水进屋沐浴一番后,也不见陆丰派遣了下人过来叫他,等换好衣服后也就不再管这件事了,只让之前吩咐如意整理库房的清单呈上来。他侧卧在床榻上,一边看着清单,一边想着明日去白府的事情。
白日里听见了舅舅同娉娉大兄的话,可见卢侯府是出了一些事的,只是好似娉娉还不知晓,关于皇子和皇帝,那便是有些严重了的。他也才回王府,并不清楚这等事,只有等明日去了白府,好好问一问舅舅才行。
这样想着,他又选了一些清单上看着是个不错的珍宝,打算明日就叫如意整理好他好在白府送给娉娉,至于今夜同徐侧妃陆嫣然陆河清三人发生的不愉快的事,他却是不愿回想,也不愿去理会了。哪怕他们在父王面前如何抹黑自己,陆墨甄都不管了。于是,他也并不知晓,前院灯火通明的内厅里,徐氏陆嫣然她们是怎样的不甘尖叫,抹泪哭泣,之后又被陆丰许下的好事给哄好了的。
而他方睡去不过几个时辰,天又放亮了。微微清晨,曦光沐浴,他缓缓转醒,为今日又可以见到梦中的姑娘而展开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