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穆心

信，我连夜就迎出来了。这些年过去，师姐修为大涨，看来又有奇遇了吧，真是恭喜！不过你第一次出门历练这么久没有音信，让我着实安心不得，幸亏留在宗门的本命魂灯燃得好好的，要不然——”说到这儿，男子猛然想起来什么，大叫一声“不好”，“吴乾师弟拿着自己炼制的‘寻仙阵’去找你，这一晃都走了半个多月了——”

    焱颜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胳膊，柔声道：“穆心师弟，稍安勿躁，在小辈面前成什么样子？”

    在焱颜的安抚下，穆师弟镇定了许多，他抽了抽鼻子，仿佛这时才发觉玄霜存在似的看过来：

    “师姐，这回捡的师弟年龄偏大啊。”说话间眼神已在玄霜全身上下扫了一遭，视线落到头顶处时停了一瞬，表情随之一凝，然后又很快地恢复过来。随后掏出一青一白两个玉瓶塞到玄霜手中，说，“师兄出来得急，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玉容丹和生骨再造丹你先收好。”

    穆心刚才的表情变化极快，却并未快过玄霜的眼睛，但此刻不容他细想。握着两个小玉瓶，玄霜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得眼巴巴地看向师父。

    焱颜眼含笑意，示意玄霜收下，随后便将穆心让进船舱同榻而坐。

    玄霜坐在对面，听师父把在真武小世界的经历简要地说了一遍，同时也自己是亲传弟子的事儿也说了。

    “如此说来，师姐已经彻底除掉心魔了？！”穆心又惊又喜，“以后也再不会捡师弟回来了？”

    焱颜脸上没有表情，却出其不意地赏了师弟额头一个暴栗，换来穆心哎呦一声，看得玄霜心里酸溜溜的，心说不愧是几百年的同门情谊，感情真好，不过等我和师父做上几百年的师徒，感情一定更好！

    正当玄霜脑补数百年后的师徒关系如何融洽之时，就听焱颜沉声道：“我离去时，你早已修至金丹后期大圆满，距成婴仅一纸之隔，为何十七年来停滞不前？”

    玄霜吓得立刻收敛了表情，正襟危坐准备听训，然而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说给我听的啊。

    往对面一看，就见同样收敛了表情，正襟危坐的穆师叔回道：

    “此前遇到瓶颈，故而止步，但近日已有突破，待回宗门后便要闭关了。”

    得到这答案，焱颜微微地点了点头，如同严师一般。穆心也跟在老师面前勉强过关了似的，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这一幕玄霜看在眼里觉得特别熟悉，仔细想了想——

    “穆师叔不会也和我筑基的时候一样，是因为挂念师父才无法突破吧？”

    想明白这一卦，玄霜觉得更糟心了。

    焱颜很明显活用了大棒与糖果的政策，刚刚用大棒管教过师弟后，现在开始发糖了。

    她取出一个红褐色的石匣交到穆心手中，说道：“石匣为地心炎岩所制，内藏地心炎一缕，交由你开炉时用。”还没等穆心又惊又喜的表情彻底展露出来，她又从手上摘下一枚储物戒，抹去神念后也交给穆心，说：“这些年来搜集的灵植尽在其中，有几株我从未见过。”

    就见穆心一脸喜出望外，他将地心炎收入储物法宝中，接过储物戒戴好，又如法炮制地交给焱颜一枚储物戒，说：“里面是我给师姐留的十七年份的丹药，足够用到化神啦。”

    玄霜瞧着这对师姐弟相互交换储物戒戴在手上，恨不得拿块手绢叼嘴里撕咬，心里一个劲儿地重复：“修真界没有交换戒指的习俗，修真界没有交换戒指的习俗……”

    当夜，玄霜服过生骨再造丹，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亲眼看着缺失了八年的三根手指吹气似的瞬间长出来，心中百感交集。然而他并没能感伤太久。

    焱颜和穆心取出各色灵果仙酿，琳琅满目地堆在火云舟的甲板上，简直快没落脚的地方了。

    两人在星光下举杯邀月，开怀畅饮，玄霜身为晚辈在席间陪坐，给师父和师叔斟酒。

    穆师叔几杯灵酒下肚，面上有些熏熏然了，他摸出一个犀角杯，斟满灵酒后硬要玄霜饮下，被焱颜从中拦住，道：

    “吾徒修习剑道，最忌酒色乱心，消磨意志，美酒尤为甚。”

    言罢从穆心手中接过犀角杯，扬头一饮而尽，又对玄霜强调：“日后为师不在身边之时，更加不可放纵。”随后取出一盏刻有夔凤纹的玉樽，斟满果汁蜜露后递到玄霜手中，言外之意是徒弟你喝这个就对啦。

    玄霜双手接过玉樽，并未急着饮下，而是回忆起报仇之后当晚，在玄真山庄废墟中的一幕幕来：

    “那晚是为祭奠父母，所以师父不仅没有阻止我喝酒，还给了我一壶‘一口睡’。现在进入修真界，而我已决心成为剑修，所以师父便叮嘱我一定要戒酒……师父她一直在为我挂心呢。”想到这儿，蜜露尚未饮下就已经甜到心尖了。

    二人把酒畅谈，说到尽兴处，穆心逸兴遄飞，对月慨然而歌，声出金石，感心动耳。焱颜也被勾起兴致，她取过盛装灵果的玉缶，将灵果收去空出容器来，为师弟击缶作奏。

    星月夜，薄云间，火云舟上仙音袅袅，洋洋盈耳。

    玄霜滴酒未沾，却觉得自己已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