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便握了整个西军。
握西军在手,当可所向披靡,挥师北上,一雪靖康之耻。
年轻的皇帝在风中站着,也微微笑着。温和的笑容下,是浸润到骨子里的帝王心术。
在这个世界上,姓赵的,从来都不简单。
“臣……”
少年将军喉咙中透着几分喑哑,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了下来。
“领,旨。”
赵瑗站在风中,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温和的赵桓,她的便宜皇兄,一股无名火忽地窜上胸腔。
“皇兄这是何意?”
“嬛嬛这算是恼羞成怒么?”
“你——”刚刚,就在刚刚,她竟然被赵桓当场给卖了!
种沂自称亵.渎帝姬,自请受罚。
可赵桓非但不罚,还就势卖了个顺水人情,令种沂誓死效忠。
也就是说,他已经默认了种沂的所谓“亵.渎”。
唔,她这位便宜皇兄,可真是不简单,相当的不简单。
哈,若是赵桓真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纯良无害,当初怎敢以帝皇之身,替代赵佶,入金营为质?
赵瑗狠狠地瞪着赵桓,几乎没把这位皇帝的身体上,硬瞪出两个大洞来。赵桓倒是很坦然地让她去瞪,末了还好心地挥挥手,说道:“朕就不打扰你二人‘叙旧’了。何时叙完了,不妨来告诉朕,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赵瑗忍了很久,才没有一拳头挥到赵桓的脸上去。
赵桓走了。
梁红玉也走了,还好心地带上了门。
赵瑗略有些悲愤地站在猎猎寒风中,没留意她的将军已经站起了身,低着头,专注且温柔地看着她,低低地说道:“帝姬方才,并未反驳官家的话。”
嗳?
赵瑗愣了片刻,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全身血液一下子直冲到了脑门上,耳根处烫得吓人。
不行,这样不行。
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两下,板起脸,严肃地询问道:“你怎么跑到上京来了,先前不是让你去收拾燕云十六州的么?”
种沂闷闷地笑了两声,而后同样板着脸,严肃地答道:“臣幸不辱命。”
“嗳!?”
“帝姬要听军.报么?唔,臣一字一字地念给你听……
宗泽、韩世忠陈兵檀、蓟二州,歼敌二十万。
李纲等收归燕、涿、檀、蓟、易诸州户籍文书,又罢黜百官,调太学生候补。
臣等领人出北安州,应还二帝;又兵分两路,臣与官家再赴上京,岳飞等护送太上皇回归汴梁。
宗泽又陈兵十万于颙州,势如破竹,金人不战而溃。
宗泽又陈兵五万于古北口,扼此咽喉要塞,阻金人援兵于百里之外。
宗泽又……”
他仔仔细细地向赵瑗陈述着两个月来所发生的一切,没有半点遗漏的地方。赵瑗认真地听着,没有插话,却不时微微皱一皱眉。直到长长一串击溃金人的军.报说完,她才有些犹豫地问道:“金人溃不成军?”
种沂点点头:“不错。”
赵瑗思前想后,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如果战马大批量被毒死,金人溃退是必然的。可如今刚刚开春,冰消雪融,紫云英尚未长成,怎能作为马料食用?金人战马不死,又怎会溃退得这般快?
种沂似乎出了她的心思,低低笑道:“帝姬莫不是以为,臣在虚报战功?”
“有一点儿。”
“哦?哪一点儿?”
“金人的战马,死了么?”
种沂微微一愣,而后又是一阵闷闷的低笑:“帝姬果然细致入微。不错,臣在蓟州洒了半月紫云英种子以后,忽然发现,种子太少了。”
“我知道。”赵瑗幽幽叹息一声,“可我只能收集到这么多了。当初我便预计过,这些种子,最多只能支持一小片马场。”这也是她执意要搜寻“谷地”的原因所在。
种沂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臣在金人的牧场上,点了一把火。”
赵瑗目瞪口呆。
“多亏帝姬当日提点。”种沂继续轻描淡写地说道,“种紫云英是为了毁掉草料,臣便索性将他们的牧草,烧得干干净净,半点不留。”
横竖都是要毁掉草场,不如一把火烧干净了实在。
赵瑗呆呆地看了种沂许久,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好像被我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