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你不觉得,让金国贵族们耽溺在声色犬马之中,日日夜夜流连于勾.栏瓦肆,将整个身子都掏空了,于我们大有好处么?”
赵楷一面将她的脑袋塞回被子里,一面数落道:“莫要异想天开。偌大一个金国,怎会人人耽溺于声色犬马?昨夜你让我将酿酒之法尽数说给金国贵族听,已经是……”
外间忽然响起了金兵的脚步声。
赵楷神色一变,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七岁不同席,速速除了鞋袜躺在床.上,将赵瑗硬挤到角落里,帐落金钩,装作已经安睡,却悄声叮嘱赵瑗莫要出声。
赵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乖乖在角落里缩成了一颗球。
门被一脚踹开了。
“何事如此喧哗?”赵楷沉声说道,“本王身为阶下囚,本不该再行斥责。但尔等今夜此举,着实太过!”
一柄弯刀哗哗刺开了帐子,接着探过一个金兵的脑袋,再接着,金兵看了愤怒的赵楷一眼又看了满床的被褥一眼,瞥瞥嘴,操.着弯刀往床下一阵乱砍,紧接着又把屋子里的箱子衣橱尽数砍坏,眼见没有什么人,才撇撇嘴,走了。
赵楷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整个人颓然地坐在床板上,大口喘.息着。
“这些家伙,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赵瑗小声嘀咕着,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认认真真地对赵楷说道,“臣妹并未打诳语。不需要‘所有的’金国贵族耽溺于声色犬马,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会这么做,就已经足够了。”她还预备了不少手段等着他们呢。
赵楷一惊,待要呵斥,室中忽然想起了奇怪的咕咕声。他又是一惊,而后一赧:“……咳。”
赵瑗同样轻咳一声,问道:“三哥不曾用过晚膳么?”
“何止是晚膳?……”他苦笑了一下,“沦为阶下囚,食不果腹是常有的事。莫说是三哥我,便是官家也……与我一同被俘的府臣们,在一开始,便生生饿死了两个。”
他说得轻描淡写,赵瑗却听得浑身发凉。
“三、三哥……”
“所以三哥才对你说,莫要胡闹。”赵楷伸出手,摸了摸赵瑗的脑袋,“你啊,如同官家一般喜欢冲动。既然已经逃离了金人的魔爪,又何必自己送上门来呢……”
赵瑗低垂着头,心中有些难过。
从一出生开始,赵楷便是衣食无忧的王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如今却……她慢慢挪到赵楷身边,轻轻塞给他一个馒头,又是一个馒头,然后是一张烙饼,再是一块烤肉……她习惯性地会屯些干粮在身上,这回恨不得搬空整个空间,将能吃的能用的通通都搬到赵楷手里。
赵楷愈来愈惊愕,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你这是……”
“有我的,就有三哥的么。”她抱着赵楷的胳膊,撇撇嘴,心中头一次后悔,为什么半年前来上京,只匆忙带走了十多个人,却将数万宋俘留在这里不顾。她闷闷地塞了半日,装作没看到赵楷微红的眼眶,重新裹着被褥,在角落里卷成了一颗球。
啊啊啊啊啊好烦恼!
赵瑗闷闷地想着,闷闷地揪着被子。
为什么她的空间不够大,为什么她的空间装不下数万宋俘!
等到金国彻底灭除,宋俘彻底南归,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嬛……嬛嬛。”
“不听不听不听,三哥快去用晚膳。”
“三哥……”
“不听不听不听!”
“……呵。”赵楷轻轻揉了揉那颗裹在被子里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三哥晓得了。”
——终其一生,他也会尽全力护着这个妹妹的。
赵瑗裹在被子里闷闷地想了一夜,直到赵楷又把她身上搜刮干净,去探望自己的府臣们,才渐渐睡了一小会儿。等赵楷终于回来和她商议“勾.栏瓦肆”的事情,已经日上三竿了。
赵楷说,金人的生活极为简陋,每日里除了放牧便是吃吃打打,所以才会经常吃饱了撑着想去打宋人的主意。
赵楷又说,金人的规矩极为奇特,整个国度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勾.栏瓦肆么,他们是用不着勾.栏瓦肆这种东西的,他们有女.奴。
赵楷还说……
总之一句话,想要在这里开间勾.栏院,还不如买卖女.奴来得快。
赵瑗慢慢地想了片刻,又问道:“那总有‘娱乐’罢?譬如饭后遛狗、遛.鸟、遛……”
赵楷轻轻“咦”了一声。
“还有,酒。”她出神地望着帐顶,喃喃自语道,“他们一定喜欢美酒和美味的羊肉。醉酒之后,哪里还管什么女.奴不女.奴……所以,还是得从‘酒’来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