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道:“用劲要狠些,一次痛过了,便不会再痛。若是一次下不了狠手,便会越来越痛,而且是隐痛……”他的声音愈来愈低沉,渐渐有了几分哽咽的味道。
赵瑗很想过去拧他的胳膊。
“再有,烈酒虽好,却不能用得太多……”
混……混蛋啊。
她痛得几乎要飙泪,却每每在要痛死过去之前,被他低沉醇和的声音给拉了回来。她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聒噪,因为分散她的注意力,要……
痛、痛死了嗷嗷嗷!
匕首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她伏在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身后渐渐传来了脚步声,竹榻忽地一沉,有人轻轻拢起了她汗湿的发,低声问道:“瑗瑗,你还好么?”
“没、没死。”她短促地答道。
红赤的血在薄被上晕开,又一次刺痛了他的眼。他沉默地将她抱在怀里,喂了她一些温盐水,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心脏与旁人不同,它、它长在右侧。”
种沂猛地一僵,紧紧攥着她的衣袖,脸色苍白得不带半点血色,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
他晓得了。
心脏长在右侧,自然是不会死。可被马蹄踏中的伤、被长箭穿透肺叶的伤……
“我们必须回去。”他低头看她,“我来替你寻药。”
唔,她还不晓得他懂医药……
她窝在他怀中喘了口气,感觉到他举袖替她慢慢拭干了冷汗,又沉默地抱起她,似乎在寻找空间的出口。她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碰了碰手腕,两人即刻便转出空间之外。
那一瞬间的寒风,令赵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莫怕。”他低下头,深邃硬朗的五官就在她近旁,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我抱你回去。”
开、开什么玩笑。
他挑起嘴角笑了一下,眼中透着炽热的温柔:“信我,好么?”
她下意识地说了声好,随即又恨不得拧掉自己的脑袋。
什么好啊……
从东西伯利亚海岸硬走到金国境内,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唔,她有空间。
“好罢。”她点点头,预备每隔三刻钟就硬拖他进空间休息一次。
事实上,两人的运气很不错。
走了大约十来天之后,他们在见到了一处村落,换到了些草药和马匹。有了马,速度就快得多了。虽然种沂顾忌着她的伤势不敢快跑,可他毕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疗伤的经验比她多得多。她听从他的话,将一些奇怪的野草放进口里嚼了嚼又敷到伤口上之后,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连咳血的次数也少了。
就这么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多月,两人终于来到了金国境内。
如今的金国,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乱。
赵瑗强行用酒蒸掉了他们半个冬天的口粮,岳飞又在山海关守得密不透风,底下造.反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连西边的蒙古也开始蠢蠢欲动。没有粮,那就只好吃羊、吃马、猎野狼……他们不得不恢复最原.始的生存方式,疲于奔波,自然也没有心力去打大宋的主意了。
这便是赵瑗最初的想法,分而治之,然后弱之化之。
彻底消灭一个金国太不现实,因为依照大宋现如今的国力,肯定会消化不良。而且去掉了金国,肯定还会再出一个银国铁国铜国铅国,让他们这么慢慢地内斗,慢慢地耗尽自己的力量,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她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种沂虽依旧拘谨,但至少已经打消了自.残的念头,而且被她那句“学会爱惜自己”洗脑无数遍之后,最终笑着说道:“说得很是。若学不会爱惜自己,我又如何去爱惜你?”噎得她半天说不出话。
这回来到金国,她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得把辽帝接走。
先前宋俘南归时,宗弼说的是“放宋人走”,可没说过让所有的战.俘走。赵瑗自己也不愿意让辽帝混在宋俘之中南下。万一耶律大石以迎接辽帝之名陈兵汴梁,那可就不妙得很。
所以她特意将辽帝留在上京,打算自己过后去将他接走,顺便还能收拾收拾那几个议和使者。
而且她很期待宗弼瞧见她时,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此时的上京,显得愈发颓败且萧条。
她与种沂双双牵着马,行走在上京的街道上,居然没有人来盘问或是阻拦。
据说吴乞买在出征高丽时受了箭伤奄奄一息,此时由长子宗磐监国。但宗磐不如父亲这般老谋深算,一直被宗弼耍弄得团团转。据说宗弼已经将旧时部将收拢得服服帖帖,只准备效法太.祖旧事,先一统金国,再一统天下了。
赵瑗停在了一家酒肆前。
酒肆里头,居然传出了宗弼和秦桧两个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陈巴克比的地雷=3=
谢谢坟墓里的猫咪的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