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留会儿?才吃了午饭呢!”
喻楠轻轻摇摇头,“妈,我下午还有点儿事情,下回再回来看你们。”
喻妈妈有些不满,“啥事儿能比陪父母重要啊?你看看你才回来了多久这又要走?你知道我中午做顿饭的时间,都比你这来了又走又长几个小时不?”
喻爸爸把还有半根的烟给熄灭,他也劝喻楠,“囡囡,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喻楠没说话。
她既没回应喻妈妈的抱怨,也没接喻爸爸的话。
其实按照以往,她应该耐下性子好好地和喻爸爸还有喻妈妈说,‘自己下午是真的有急事,不能耽误,反正他们都住在一个城,她来看他们也方便。’
但是她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喻楠看着自己的父母,看着她面前的茶几,一时间忽然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她也不想说。
客厅一时间有些沉默。
“行了行了,你在这家里也是一张死人脸,”喻妈妈像赶晦气似的挥了挥手,“你走吧,走吧,去忙你的事情去吧。”
喻楠扭头看着她的妈妈。
她默然地提起自己的包,走到玄关处。
喻爸爸喝了喻妈妈声,“你一天天的,都说些啥玩意儿呢?”
他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喻楠,“囡囡,你忙自己的事儿去吧,啊。这秋天了,要好好休息,才不容易生病,听着了吗?”
喻楠转过头去看他们,她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嗯,我知道了。爸、妈,我先走了。”
喻妈妈嘴上依旧不饶人,“去吧去吧,多想留你似的。”
喻楠没再说话,她对着自己的母亲还有父亲笑了笑,便不再留恋地关上门走了。
门关上了,喻楠又一次重新回到了冷色的走廊里。
门内的暖色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喻楠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
她想,她一定是最近熬夜太多了,心情才会这么不稳定。
喻楠叹了口气。
她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
喻楠走向电梯。
其实她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她就是不太想在家里呆着而已。
她在家里也不说话,不开腔,迟早会像无数次过去的一样被自己的妈妈奚落,说她赏着脸色给谁看?
是不是对他们特别不满?
特别不想回家?
然后喻楠就又会看自己的爸爸唱白脸,让妻子的嘴巴不要这么毒。
这些戏码上演太多次,喻楠已经有些疲倦了。
家里又一次上演了熟悉的争吵、对骂、相互检讨、相互道歉、和好如初,喻楠有时候坐在沙发上,她的膝盖上摊着一本剧本,她感觉自己如同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母亲尖锐的字眼,父亲看似维护的话语,急红的脸,瞪大的眼,喻楠看着他们,好像在看一场默剧。
而她,深知剧本的走向。
他们离她是这么的近,可是与此同时,又仿佛是那么的远。
远得像是黑子白底的文本上,那个最小的芝麻字。
远到像是喻楠在童年时,从窗外看到了隔壁小区的白玉兰树。
喻楠又叹了一口气。
她走向电梯。
走廊里惨白的白炽灯,把她的影子拉得扭曲又狭长,在被刷得雪白的墙上,看着孤零零的。
“叮咚——”一声,在喻楠还没有按下下楼按键的时候,电梯门已然开了。
喻旭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一手抱着喻爸爸喊他去附近商圈里买的酒,一手提着还有喻妈妈叫他称的水果。
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毛衣,里面搭了一件衬衫,下面是一条旧的牛仔裤,鞋也穿的是年轻人都喜欢穿的,那种驼色的短靴。
喻楠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但是她的学生里穿这个鞋子的人也多。
整体来看,喻旭是一个很干净的大男孩。
喻旭看见迎面的喻楠愣了一下。
他有点手足无措,面上原本还算自然的神情瞬间变得尴尬又紧张。
喻楠看着喻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起来了。
她笑得很淡,也很浅。
她看着喻旭,仿佛就好像是看见了小时,他把她的钢笔摔坏,然后唯唯诺诺地躲在门后不敢看她的模样。
“快出来吧,电梯门要关了。”喻楠提醒他。
喻旭噢噢两声,赶忙出去了。
喻楠走进电梯,她的目光很轻,也少有情绪,像是喻旭童年怕黑时的床头灯一样浅淡,投在了喻旭的身上。
明明喻楠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喻旭就直愣愣地站在电梯口,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愿意走开。
喻楠也并不多说什么,她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弟。
直到喻旭的脸,在电梯两边的门之间变成无意义的一根线了,彻底消失了,她才收回视线。
所有的妻子面对小三,大概都会不怀好意,毕竟自己的婚姻被他人插足,这谁都不会乐意。
可是面对这个是自己的弟弟的小三,喻楠发现,自己的心里生不出一丝怨恨。
事实上,她不恨她的丈夫,也不恨她的弟弟。
她只是感觉到悲哀。
一种无厘头的悲哀。
这种悲哀,一面指向她自己,一面指向伤害周平与喻旭。
喻楠看了看自己左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下午2点30了。
其实她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她只是不想待在家里罢了。
她在的话,喻旭会不自在,喻爸爸和喻妈妈迟早会看出端倪。
喻楠想了想,她好久没有去花店了,也许她应该去花店,再买一两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