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阿姨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太年轻了,吃不得苦,你以为自己做的正确的,到后面老了你就会发现有多小题大做。”周夫人说。
她从上到下挑剔地打量了喻楠一番,“更何况,你和我们家周平结婚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添个儿子,喻楠,不是阿姨苛刻,是你啊,身为女人,太不合格了。”
“妈!”周平突然出声叫住了周夫人。
“不要再说了。”他说。
生育孩子这件事上,只有喻楠和周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周平凝视着喻楠,他张了张嘴想对她说点什么,可是他看到自己的母亲还在身旁,又缄口不言。
周夫人被周平呵住了,她哼了一声,佯装发怒地轻轻打了周平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向着一个外人!”
周平没说话。
他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进掌心。整个人都被一种颓败的气息笼罩。
周夫人看周平不理她,也不发脾气。
她今天心情好,不计较这些小事。
喻楠轻飘飘地瞥了陷入困顿的周平,周平在想什么,她都知道。
而后,喻楠又收回了视线,转而注视着周夫人。
周夫人是一位很典型的贵妇。
她的品味不错,很会打扮自己,就算是如今五十多岁快六十了,她依旧把自己保养得和四十多岁时没什么区别。
可是好笑的是,尽管如此,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依旧是出轨的惯犯。
她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又舍不得婚姻给她带来的优渥生活,于是用所谓的现世法则,‘男人哪里有不偷吃的’以此来麻痹自己。
自己的婚姻败坏了之后,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走上自己丈夫的、走上他的父亲的老路,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充满肯定与支持,还隐隐帮助周平打掩护。
大概在她的孩子和喻楠的婚姻上,周夫人是想再验证一遍,她这辈子都坚信不疑的现世法则——男人哪有不偷吃的。
喻楠看着周夫人,她并不为周夫人高高在上的语气感觉到愤怒。
她的心里始终平和。
要是是说一定要有什么其它的情感。
那喻楠只觉得周夫人可怜。
她在喻楠眼里,和一只苟活的夏蝉没什么区别。
有一天,当她的丈夫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回到了家里,对她说离婚的时候,周夫人的一生也就到头了。
没必要去指望周平会为她做什么,因为周平和他的父亲是一丘之貉,他被周夫人教育得对出轨这件事习以为常。
周夫人的嘴张张合合,还在喋喋不休、锲而不舍地对喻楠说什么。
但是喻楠都没有再听了。
她现在吐出的那些话,都不过是这个可怜的女人自欺欺人之后,还妄想说服别人也来相信的谎言罢了。
“周夫人,说完了吗?”喻楠耐心地等周夫人停下来,才开口问。
周夫人看喻楠那张全然不为所动的脸,就知道喻楠并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
她哂笑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坎肩,也不再多说。
从一开始,她就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没什么好感。
喻楠总是表现得太清冷太清高,每每她看见自己的儿子为喻楠忙前忙后时,心里总会莫名其妙地燃起一种隐隐的怒火。
周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奇怪的生气,她把它归类为是心疼周平,心疼自己精心生养了这么多年出人头地的儿子,要去对另外一个女人弯下腰,恳求她的爱。
当知道喻楠要和周平离婚时,周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她觉得完全是喻楠自己不知好歹。
周平对喻楠有多好,周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算是周平出轨又怎么样?
周平可是从来没把人带回家,而且一到喻楠跟前了,就对喻楠好得很。
周夫人只觉得喻楠果然是下面的社会来的,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远见。
她要和自己的儿子离婚也好,周夫人心想,过几天她再给周平介绍几个门当户对的年轻小姑娘,有得喻楠以后后悔的。
“说完了,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把离婚协议先说清楚吧。”喻楠说,“说清楚了,就直接去民政局离婚。”
她说着,把包里的保温杯拿出来,喝了一口热茶。
周平木木地抬起头,他已经失去了表情。
他呆滞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捧着保温杯的喻楠。
喻楠原来早就知道一切了。
周平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线索,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喻楠察觉到周平的视线了。
她从腾腾的热气中抬起头,对着周平,露出一个很淡的笑。
她笑得很和煦,就好像是以前午后听他为了逗她笑,讲逗笑话时,露出的笑,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恨过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给她带来的伤害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周平蓦然发现一个事实:
这么多年,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读懂过喻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