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的薛庞自然最为可疑。”
徐瑜不解:“可是薛庞是悼僖太子一党,这些年来在工部也很受器重,早些年谨慎勤恳是出了名的,他这样做,目的何在?”
贺容晚冷笑:“三王之乱时大家都朝不保夕,太子去世以后,这笔钱并没有太多人知晓,也无人动用,薛庞这种人,看似小心老实,实则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清高梦,当初他一心要治理黄河,解除家乡黄河泛滥之苦,可惜太子当时也无力根治漕运之弊,此人大失所望之下又被授命修建秘库藏银,因此心怀怨恨。待到太子出事,便写信与寇三,吐露藏银之处,想做一回不要名声只为百姓的义士。”
“是个好人啊。”徐瑜笑着说道:“身在朝堂不忘为为百姓谋福祉,不求虚名不慕名利,是古君子之风啊。”
贺容晚白了徐瑜一眼,有些好笑:“你倒是会夸人,来要是也到了朝堂,保不准也是和这位薛大人一样的清流,不亏都是徐太傅手下出来的。”
“此事还需再慎重一点,虽说薛侍郎有嫌疑,可是文书通牒并非一个工部侍郎就能瞒天过海的,没有户部的专印造册,怕是早就被官府察觉了。”
徐瑜和贺容晚商讨了几句之后,贺容晚留下供状让徐瑜告诉谢如锦写密报奏明此事,然后拿着甜糕施施然走开了。
“这可是挺大的一项功劳,督察使大人因公受了重伤,我总不好抢她的风头。吃了你们镜明司的甜糕,就拿这些供状来补偿吧。”
徐瑜会心一笑,知道贺容晚是故意将功劳让给自己和谢如锦,倒也不推辞,拿着供状和剩余的甜糕进了谢如锦的房间。
这几日养伤把谢如锦闷坏了,喝汤药忌荤腥,每天清汤素菜的谢如锦脸颊上的肉都少了不少,连棱角都瘦了出来。接连几日没有沐浴,发丝也打起绺,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很没精神的样子。
见徐瑜推门进来,谢如锦连忙撑起半身,扬起笑脸招呼。
“我刚买的甜糕,尝尝吗?”徐瑜挪过一旁的凳子,将甜糕的纸包打开,放到谢如锦枕头旁,又把供状递给谢如锦:“贺容晚刚审出来的,目前怀疑是工部的薛庞薛侍郎。”
谢如锦忙不迭地先往嘴里塞了好几块甜糕,然后抓起供状细细看了一遍,眉头皱起:“这哪里提到了薛侍郎?”
徐瑜只好又把薛侍郎和悼僖太子的渊源提了一遍。
谢如锦一时感慨,当年她大哥大婚,不少官员来贺喜,不免有一些价格高昂的贺礼,而独独薛大人送了一副自己雕的老虎玉枕。玉虽然不是什么好玉,但是两只老虎憨头憨脑煞是可爱,她侄儿刚出生时经常夜间惊厥,全家提心吊胆,后来用上了薛庞送的老虎枕,不知怎么回事,小侄子便睡得日渐安稳了。谢家大哥后来还特意提着礼物去感谢了薛庞,没想到薛庞不旦没收礼,反倒又送了一堆木雕的小玩具给谢家大哥,说是带回去给小孩们玩。
“薛侍郎一直未婚,也没有孩子,我大哥在贲烈卫,时常要出门执行军务,我小侄子从小就喜欢薛侍郎送的那些小玩具,不小心弄坏了还会自己去找薛侍郎去修。家里人不放心,派人偷偷跟着,还看到薛侍郎带着他去吃酥糖看戏。”
徐瑜沉默,一时不知如何搭话,良久才说:“贺容晚把奏报的事托给了我们,此案虽然与薛侍郎有关,但人并非薛所杀,钱财银两也并非薛所挥霍,仔细论起来,也不过是知情不报,有意隐瞒。何况,证据并未确凿,尚有余地。”
言外之意,就看谢如锦如何下笔了。
“那就先把供状上的事报给陛下吧,薛侍郎的嫌疑也不用隐瞒,陛下自会圣裁的。”谢如锦叹了口气:“我不方便,奏报你帮我写了吧,我看完签名,印章在包袱里,帮我盖上封好交到驿站,他们收到就会快马送往京城的。”
徐瑜并不推辞,拿出纸笔,磨了墨将事情经过简略叙述了一边,从慈佛寺遇到贺容晚开始,到石翦发现遗失了沉佛案的证物,到两人去连晃家,缉捕寇夫人,被人暗杀谢如锦受伤,一桩桩一件件写出来,毫无隐瞒,最后将薛庞侍郎的嫌疑挑明,附上供状。
谢如锦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拿过笔在下面签了名,徐瑜取出印章盖在了上面,封好。
两人忙了一通,再看窗外已是暮色。
徐瑜帮谢如锦换了敷在背上的药,拿好奏报出门。
走在街上的时候,徐瑜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在奏报里写当时贺容晚搪塞自己与谢如锦的那些话,那个关于她和晴公主三件约定的故事。犹豫片刻,徐瑜没有停下脚步,说起来与本案无关的事,不提也没什么关系。
徐瑜先帮谢如锦收了镜明司里传来的信,还有京城谢家寄过来的家书。想到什么,徐瑜放下奏报,又给镜明司写了一封信,因为谢如锦身上的伤,她们可能要多耽误一点时间,然后嘱咐她们大理寺男尸案进展需要时时向今上汇报,顺便请她们有顺路的帮忙看一下自己家里,是否被窃,门锁是否完好。
徐瑜正提笔写着,忽然旁边过来一人,徐瑜侧身避让,那人却一动不动,徐瑜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熟人。
徐瑜凝目,笔尖悬在半空,却只来得及问了一句:“怎么会?”
“小瑜儿,好久不见。”那人微微一笑,两鬓灰白,略带沧桑的眉宇间仍是徐瑜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
徐瑜手中不由一松,蘸了墨的竹笔锵地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