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才看到爸爸的鬓边有了几缕白发,穿的白衬衣领子磨的起了毛,青色布鞋蒙了一层灰变成了灰色布鞋,里面的白色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破了个洞。
爸爸从前喜欢穿西装,虽然不合身但是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什么时候爸爸也不讲究这些体面了。
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对于他们这样没有固定收入的乡镇家庭来说无疑于两个吸血鬼,陆乔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
爸爸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交给陆乔,陆乔数了数一共是九张十元钞票还有十张一元钞票。
“你小孩在一个人在外,拿着整钱出去,万一别人找你假钱骗了你,你也不知道就吃亏了,拿着划开的零钱方便一些。”
陆乔听着爸爸的话,乖巧的点点头,将钱放进枕头的夹层里。
爸爸摆摆手不同意,帮她把钱分成了两份一份放在了枕头里,一份放在了不穿的衣服的口袋里,折了几层放进柜子里,然后上了锁。
“钱不要放在一处,寝室里住了八个人,人多眼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跟她们搞好关系的同时也要注意安全。”
爸爸将钥匙交到陆乔手上,又指了指床下的蛇皮口袋:“里面有红薯,一个月用的米,还有你妈给你腌的咸菜,你正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不要节约!给你的钱够你一星期吃三次肉了,我和你妈在家里一星期都吃不上一次呢!”
“你们宿舍楼下有个磁卡电话机,写信太慢了,你隔壁婶婶家里已经装了电话,每周六晚上7点往她那里打个电话,我跟你妈在那里等着,别等到八点才打,八点你哥要往那里打电话。”
说着又递给陆乔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旁边还特别备注了一行字:陆乔每周六记得打电话。
“你哥在省城里读书,我有他的地址,你就别给他打电话了,你们兄妹俩就写信吧!以后我跟你妈不在了,这世上就是你和你哥是最亲的亲人。”
爸爸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周身的口袋摸了个遍,最后却拍了自己的脑门:“我把你哥的地址给忘家里了,回头打电话我念给你听你记下来。”
爸爸说着,陆乔听着,慢慢的陆乔的眼睛就酸了,可是一向跟个窜天猴一样的陆乔倔强的不肯在爸爸面前流泪,硬生生的把眼泪逼回去。
“哎呀!爸你说的太多了吧!我都记住了你快走吧!晚了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陆乔说着就往外面推着爸爸,爸爸在陆乔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现在就嫌老子啰嗦了,以为你到了县城老子管不了你了。”
陆乔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她害怕在多说两句陆乔就会当着爸爸的面哭。
中国人特别是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爱总是那么含蓄,爱永远都说不出口。而出生在乡镇上的陆乔更是含蓄,她害羞当着爸爸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爸,我舍不得你。”
想想那个场面又肉麻又刺激,陆乔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脑回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的路子一直那么野,跟男孩子干架都不怕,而这一次这么哭鼻子爸爸肯定要回去跟妈说,妈肯定又要给哥哥说,哥哥肯定要当成一个大笑话拿捏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