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会生成这种圆坑的情景。可能是……盛珉鸥当时正坐在这里翻看他的邮件,或者接听某个人的电话,又或者查阅案件资料,一边做着正事,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拆信刀。然后,有什么东西让他烦躁起来,他无意识地用拆信刀宣泄着恶劣的情绪,戳刺着手下桌面。可怒火越涨越高,没有停歇的趋势,很快突破极限,让他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捅破了自己的办公桌。
而让他这样失态的,我大胆猜测一下……怕不是我?
自觉破案,握住刀柄,费了点力气才将拆信刀从桌子里拔出来。抚过圆洞和小坑,我抬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看来你明天得换一张新桌子了。”
盛珉鸥随意地扫了我一眼,很快又看向窗外:“放下,然后滚。”
虽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从相较于平时更不耐的语气和态度来看,他现在该是相当不爽的。
摩挲着拆信刀的刀尖,我缓缓朝他走去:“法律真的对每个人都很公平,我加入进来了,你就必须退出。”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平时胆小怕事的都能因为酒精变得胆大,更何况我这本就胆大的,这会儿简直是反了天了。给我个喇叭,我都能咋呼的整幢楼都知道盛珉鸥被我气得桌子都捅坏了。
他不说话,仍然沉默地盯着脚下霓虹闪烁的城市吞云吐雾。
月色落进他的眼里,晕成一抹清冷的光,叫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一尊没有温度的钢铁巨人。
“这次我赢了。”
他将衬衫衣袖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拆信刀顺着他的肩膀一路往下,贴上裸露在外的肌肤。
可能是那冰凉的触感有些刺激,方才还宛如雕塑的男人刹那间好似一头刚睡醒的雄狮,恐怖地注视过来,在我预感不妙前,迅捷地一
把扭过我的手腕,将我单手反扣着压在了落地窗上。
拆信刀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我的身体撞上玻璃,发出更大的响声。
“你在得意什么?”盛珉鸥抓住我的头发,强迫我仰起脸,“你以为踢我出局你就能赢?罗峥云请的是清湾最大的老牌律所贝尔顿的王牌之一,你还在吃奶的时候他就在给人辩护了,多得是手段让你后悔参上这一脚。没有我,你们也赢不了。”
我毫不怀疑只要他稍稍用力,我的胳膊就会折断骨折。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忍着痛吃力地说道,“我就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挑战高难度,你不是知道的吗?”
“你这十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只会用愚蠢的方式做愚蠢的事。”清冷的光此时荡然无存,全都化作了幽蓝的怒焰。他将我的脸按压到玻璃上,用力到我的侧脸都要变形,头也被撞的更晕了几分。
他的话让我想起十年前,想起齐阳,想起天台上那个因为齐阳的话愤怒到极点的自己。他说得没错,那一天的一切,的确愚蠢透顶。但却是那个情况下,我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额头抵着冰凉的窗玻璃,稍稍使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是,我一直都不够聪明,只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保护想保护的人。”我闭上眼,看笑话的心已荡然无存,嘴里唯余苦涩。
我真是犯贱,我干嘛来这找虐啊?理智呢,我的理智上哪儿去了?理智为什么没有出面阻住我,它是被情感暗杀了吗?
“保护想保护的人?”盛珉鸥意义不明地重复着我的话,手上力气瞬间更大,无论是我的头皮还是胳膊都传来了不容忽视的疼痛。
“别……”我忍不住开始挣扎,声音都带上些许痛楚。
而就像他突然的攻击,盛珉鸥下一瞬又突然地松开了我,并且迅速退开了一臂的距离。好似我身上刹那间带上了某种病毒,他不想被我传染。
我揉着刺痛的头皮和胳膊转过身,紧贴着落地窗不敢再轻易靠近他。
地上苟延残喘地燃着一截短烟,是刚刚从盛珉鸥手中掉落的。他一脚踩灭了,视线落在地上那把拆信刀上,垂眼看了片刻,转向另一片窗,再次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没有能力,你谁也保护不了。”只是须臾,他便从狂乱的状态再次归于平静。
闭了闭眼,我对他的话不予置评,踢开挡道的拆信刀,直直向外走去,关门时差点把他办公室的门都给震碎。也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两天后,我突然接到孟璇君的电话。她并没有细说,只是约我面谈,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听她语气不对,差点以为是案子有了什么差错,结果到了检察官办公室,她一脸严肃地让我坐下,将桌上的电脑屏幕转向我,然后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
“根据你的证词,我分别调取了当晚你和罗峥云进入会所房间和你离去的监控录像,结果发现了这个……”
视频中,我跌跌撞撞出现在走廊里,就像喝多了酒的醉汉,只能扶着墙踉跄着前进。没多会儿,我和拐角出现的人影撞了个满怀,眼看就要摔倒,那人一下托住我的身体,当看清我的脸时,向来处事不惊的面容也带上了些意外。
我呆呆望着屏幕,直到画面静止下来,大脑还处在罢工状态难以回神。
“陆先生,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孟璇君指尖点着画面中的高大身影,“为什么你哥哥那天也会出现在圣伊甸园?”
我看向她,张了张口:“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