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怀眨着黑圆的眼睛,仿佛一个无辜的孩子,她说:“本来皇上纳妃不就是为了这事情,你们自己争宠争不过人家,来我这而告状算什么事情,若说真要告状还不如去找太后。”
众人听着她细软的声音,觉得刺耳,但是还算中听。也有人不满说:“现在大家都是入宫这些时日,若是他日那贱人先诞下龙子,你的皇后之位你以为还稳么?真以为这皇后之位那么好坐啊,管不了后宫还不如让给静贵妃!”
曾友容也坐在一群妃嫔前面,听了那妃子的话,皮笑肉不笑的说:“这话你也敢说出口?你以为你是谁?能决定后位的归属?”
阮怀的黑眼睛打量了一下曾友容,小鼻子皱了皱,突然笑了,然后流转的目光像是闪耀的银河,她对那妃子说:“谁说就一定是欧阳旋先能诞下龙子的?”
众人盯着阮怀,觉得这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这个当初任人欺凌的小姑娘,如今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于是纷纷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阮怀偌大的一个冰烟宫,最后只剩下曾友容一个人坐着。
阮怀面对着曾友容,第一次撕下自己脆弱的外皮,她今个儿身穿一件粉色底刻丝并蒂莲蜀锦圆领对襟华衣,逶迤拖地午夜蓝彩绣梅竹菊纹样衣裙,身披湖碧色团花缠枝宝瓶图样天香绢。柔顺的浓发,头绾风流别致随云髻,云鬓里插着洒珠暗八仙钏,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桂猴子雁杆的手镯,腰系丝绦,上面挂着一个绣双喜纹杭缎荷包,脚上穿的是宝相花纹云头鞋,看起来倒是脱了小姑娘的稚气,看起来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雍容华贵。
阮怀从主座上下来,坐到曾友容对面,她说:“你不能做皇后很恨我吧。”
曾友容咬咬牙不说话。
阮怀说:“你知道当初王爷为什么要让你把我从顾白的院子里带走么?你以为这一次的选妃王爷没有插上手所以让皇上做了主才选的我?”
曾友容起先确实是这样想着的,听了阮怀的话才有点幡然醒悟,她道:“你是王爷的人?”
阮怀微笑着,脸却是清冷的,承托着她雪白的肤色,看起来仿佛一个雪娃娃。她说:“顾白当初到锦衣卫去,是我陷害的她。”她说道陷害一词的是,嘴巴有点歪,看起来是个邪邪的笑。
“石灰毁容案也是你一手做的?”曾友容问道,内心觉得可怖。
没有人怀疑阮怀,甚至说,在她成为皇后后都一直没有怎么招人注意,就是因为,这时候大家觉得她成为皇后完全是运气,且让她坐着,日后想拉她下来是无比的容易,这么一个,像长孙映寒那样的人都能欺凌的小女孩,谁会害怕呢?
“长孙映寒也是和你一伙的?”曾友容突然想到长孙映寒,就想到了阮怀曾因为受长孙映寒的欺负而获得顾白的同情住到了顾白的文辛轩。
阮怀没有否认,她说:“顾白这个人不简单,我在文辛轩就瞧见她和宫里的人有接触,这几日我故意叫人克扣着她的日用,却不见她说什么,想必是有人接济。”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何要和我说这些?”曾友容原是一个内心惊涛骇浪也面不改色的人,却是被阮怀这么一个小妮子的话震得有些表情扭曲。
阮怀说:“无非是想告诉你,王爷本来就没有想要你来做皇帝,你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罢了,所以你也不要白费力气想把我拉下来,取代我。你永远也不能取代我。”阮怀说着,豆蔻染着的粉色的指甲在红木几子上抓了一下,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曾友容或许不服气,却不能说些什么,阮怀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
阮怀又说:“顾白,虽然对后位没有威胁,但是她却会威胁王爷。”
“什么意思?”曾友容问。
“她,和王爷似乎是故人,总之,王爷不想要她活着。况且你也看到了,凭着她的手段,想要从皇帝面前夺宠是多么容易。你瞧瞧欧阳旋那个样子,她们以为是欧阳旋自己的功劳么?当时你我都看到了,是谁拉着欧阳旋往桥上去的,是谁拦着欧阳旋不让她跳水的,又是谁在皇帝上桥的时候拉着禹致欣离开的。这一步一步的,皇帝就朝着欧阳旋去了,还以为是自己心之所向呢,完全就是顾白在后面推着。”阮怀说。
“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曾友容问。
阮怀说:“还在查,说什么曲灵顾郡守的妹妹,这顾郡守平白的就多了个妹妹?而且,在曲灵有人传说她是狐仙娘娘呢,这可不简单。”
“妖孽?”曾友容眯着眼睛问道,“若真是妖孽倒是好收拾。不过就算不是妖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