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招了:“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我一个花魁,肚子里的肉还能是谁的,恩客的呗。”
步霄这才去看沉音,从前他进万花楼,她早已收拾妥帖候着他,如今却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变化如此之大,不过皆因他一句话。
就在那天晚上他将桃枝枝赶出房间没多久,沉音便从窗户跳了进来,顾自蹲在墙角里,也不吭声,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会发出光一样。
步霄以为是桃枝枝,动也未动,沉声道:“出去。”
沉音在角落里局促不安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问道:“只待一晚好吗?”
“……”步霄这才听出是沉音,这绝不会是将军们的二次安排,此时他突然想起了桃枝枝对他说的话——“他如今连对我好都不让我知道,叫我想要拒绝都无从开口。”
相对来说,姑娘家的情意才更难藏住——嘴上不说,眼睛也会说。
所以步霄直接道:“不行。”
“楼里的其他人都可以,我却不行?”
“我不会喜欢你。”
沉音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问题,很是愣了一会儿,像是赌气般脱口而出:“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先救我?!”
这个问题比毒蛇还噬心,缠绕着她这么多年,每每想问,都害怕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是以才一开口,沉音立马就后悔了。
但步霄却没给她收回的机会:“因为我需要你活着,无关其他。”
“活着做什么?卖笑还是杀人?!”沉音讽刺的笑了两声,又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红线对吧?那你为何还要将她赶出去?!做给我看?引我前来自取其辱?!”
“……”
事实上,步霄却没有想那么多,赶桃枝枝出去只是因为她惯常会惹他生气。
但既然如此,不妨将话说明白:“我喜欢谁不重要,你喜欢谁才重要。”
“呵呵,”沉音在暗影里顾自发笑,她的心已和这夜一般又黑又凉:“我早该知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红线很好?她从小到大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千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她需要人衬托啊!她拿着她不要的东西来送人,既显示了她的和善,又博得了我的好感,我小的时候也被她骗了!到如今,在花楼见的人心多了,我才明白过来,她这不就是在当我乞丐么!你们却觉得她纯真可爱!真是可笑!”
“……”
步霄听她无端指责桃枝枝,皱了皱眉,干脆揽到了自己身上,道:“是我让她在你面前不断提起江秀民的。”
“……”
“你骗我!”
“他会是个良人,不爱他,你会后悔。”
“……”
一阵静默后,沉音推开了窗,离开之前,她终是不死心的再问了一句:“你真的希望我爱他吗?”
“是。”
那是一个非常坚决,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考虑的果决回答。
“好,会如你所愿的。”沉音关窗而去,泪洒了一路。
回了万花楼,沉音的脑子才渐渐清醒下来。
她一回到房间,才发现江秀民在等她。
看见她回来,江秀民将致幻药从怀中掏出,提醒道:“没有将军的命令怎可随意离开万花楼,莫不是与红线待久了,便学了她的冒失?!”
又是红线!
沉音才刚清醒下来的脑子又开始乱了,她心烦意乱,一把抓住即将离去的江秀民:“别走,好歹相识了这么多年,一起喝一杯吧。”
江秀民顺着被拉住的手去看沉音,这才发现她今晚的神色不太对劲。
坐下后,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不知沉音从何处搬来的大坛子酒,那双剪水一般的眸子慢慢从酒坛上抬了起来,亮得吓人:“今晚,便叫我们抛开这劳什子身份和宿命,一醉方休,就问,君可敢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