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湛蓝的天空突然被云朵填满,桃枝枝知道,那是神仙们驾云而来的景象。
从她堕仙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而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她有些紧张的抓了抓裙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桃酥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定了定心,冲着担忧的桃酥露了个笑。
琴难一直看着她,也没劝说什么,只对着空气勾了勾手,丝丝黑雾从四面八方而来,渐渐凝成了团——是心魔来了。
看魔王这副严峻的模样,以为会下个多大的指令,结果却听他说,“啧,这么大排场吗?不行,咱们也不能输,去,将人都叫过来,越多越好。”
“……”心魔领命而去,不多时复归,还带来了一群……拿着农具的人。
他们有的揉着半梦半醒的眼睛,还在擦哈喇子;有的提着锄头,边走边与拿出铁锹的同伴说着耕种的事情;还有的背着背篓,手中拿着一把镰刀,衣服上还沾着泥巴,也不知道在哪个深山老林挖着什么……
最过分的是,有个拿锉刀的人,一来四面看看,没有外人,就咋咋乎乎的问,“老大,有要紧的事儿没?我这给人磨指甲呢!”
琴难侧过身去,不想再看他们第二眼,只盯着心魔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你不会叫点厉害的人吗?”
心魔很迷茫,恨不能伸出手指着他们般的回道:“魔尊大人,他们是你的魔将啊!”
“啊?!”琴难不得不转过身再细细打量,果然是曾经那些为争当魔头打得头破血流的好战份子,其中一两个还来找过自己打架,可如今……
“你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就……”几个人面面相觑,拿锉刀的那个一脸愁苦的回答道:“至高打不过你,往下又没什么对手,打来打去挺没劲的,他们说还不如种田有意思,我一开始也很鄙视,结果我试了试,种了几百年了,天天又是刮风送雨又是施法送肥,至今居然颗粒无收!这不,只好向凡人请教一二,顺便还学了门手艺……对了,老大你要磨指甲吗?”
“……我不想磨指甲,我想磨磨你……”琴难一手扶额,一手指着天边问道:“你们是都看不见吗?”
只见天边泛起金光银光,像闪烁的水波纹荡漾在日头下,煞是好看。
“此情此景,老大该不会是想考一考我们吟诗作对吧?”
“应该不是,我瞧着像是金子和银子在发光,莫不是天上要掉钱下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还没说两句,琴难就听不下去了,他意识到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太久,底下的人竟然变得如此一言难尽!
只好咳嗽一声,直接说道:“还种田呢,天界都打到门口了!”
“什么?!”
刚刚还是一群农夫,闻言立马变身,个个长得跟小山似的,其中一个禀明去整顿军队后退下,剩下众人将农具放在一堆,施了个法,将它们传回到原本的主人家去,然后一言不发,在琴难身后一字排开,看着很有些气势。
桃枝枝仰着脖子,好奇的问道:“你们就不问为什么要打起来吗?”
“管他为什么,立场不同,没有理由也能打,”锉刀男说,“咱们魔族男儿,生来本就血性好战,打就完了!去他娘的种田!去他娘的磨指甲!”
“……”桃枝枝与桃酥对视一眼,同时想道,是你种不出来吧?
她脖子都快仰酸了,劝道:“你们不必如此,天界是为我而来,你们只要把我交出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小山似的魔族男儿们说话嗡嗡作响,像炸雷似的,“那怎么行?!我们就算是战死,也不能把一个姑娘推出去顶事啊!”
“对呀,更何况,你不是老大的女人吗?你放心,老大的女人就是……还是老大的女人,但也是我们的魔后,要拿你先得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没错,要么战,要么死!”
“诶?”怎么三言两语的自己就成了魔后了?!桃枝枝连忙摆了摆手,“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我和你们魔王大人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是是是,用词不严谨,礼未成不能叫魔后,要叫准魔后!”
“放心吧,准魔后,我们定会留着性命来喝你和老大的喜酒!”
众魔将纷纷大笑起来,桃枝枝辩解的声音彻底被压了下去。
她瞧着掏出个小本写写画画的桃酥,“酥酥快帮我解释一下啊,咦,你在写什么?”
桃酥一脸姨妈笑的扬起头,“我忽然觉得,你和魔尊大人也很配的,把这段写下来,保管比凡间的话本子还带感!”
“大战当前,严肃点好吗?!”桃枝枝只当她开玩笑,看她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再喊不动,只好又转向琴难,“你不说点什么吗?”
琴难怎么可能说什么,比起刚刚,这番话明显正常多了,于是他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
气氛烘托至此,他忽然心有所感的看了看桃枝枝。
桃枝枝却未觉,只直直的看着天边。
金光银光都已到了眼前,可以看清的是,银光是着银色战甲的天兵,金光是着金色战甲的战将,而步霄还未现身。
直到压满天边的天兵天将向两侧排开,让出中间的道路,桃枝枝知道,他就要来了。
琴难也在望着那条路。
望着望着,却突然说道:“这里有你最好的姐妹,这里也有你爱的人间烟火与热闹,你若爱种花可以种满整个魔域,你若想永远都不长大,也可以不用再懂人情世故。你拿我当魔尊也好,哥哥也罢,只要你留在这里,哪怕天帝亲来,我也保你后世无忧。”
说完他终于转过脸,含情目里露出了切切真挚,“你,愿意吗?”
桃枝枝也转回了头,看着琴难,她知道,她若说愿意,就能回到最初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自己,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一切呢?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什么?这怎么和说好的计划不一样?!惊诧不已的心魔生怕她答应似的就要开口阻止,琴难一摆手,将它打散,她却因此从过往里回过神来,终是摇了摇头,“我不能,琴难哥哥,这是我的战场。”
生为情魔,并不执着,他能改变主意,说出这番话已是不易,既然她不要,那就作罢。
只是不免惋惜,想到曾向她要了一个许诺,于是漫不经心问道:“你曾许诺学成之后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若我那时便与你约好,要你学成之后第一个爱的人是我,你当如何?”
桃枝枝眨了眨眼睛,傻了。
琴难摇头一笑,果然是这副反应。
便是在这言笑间,他一抬手,除了桃酥,其他人都瞬间升至空中,与天兵天将相对而立。
也在这时,有天官见魔尊亲至,便道:“魔域向来庇护世间不容,已然破坏六界公允,然,天界不忍动荡,故而隐忍不发,今有堕仙桃枝枝践踏天条,逃至魔域,还请将她交由九天处置,不然,就算如今的魔域改邪归正,少有滋事,从前纵恶行径,也还需一一探讨。”
魔域是一个没有规则的地方,魔王更是一个没有行事准则的人,若真要说有,那就只有一个——跟天界反着来。
诚如这位天官所说,魔域确实是一个纵恶的地方,只要实力强,随时可以取代别人的地位,便连四大魔将一开始也是换了又换,直到他们开始种田。
本都是些无恶不作,无恶不欢的人,他们遇强则强,遇恶更恶,谁知后来一些绝望的凡人闯过了魔域山门前的绝杀幻境,竟然在魔域里生存起来。
魔人要捏死他们,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可谁一天没事尽捏蚂蚁呢?凡人们便就如此安居乐业起来,发展到如今的城镇规模。
魔域恶土难生作物,总有凡人饿死病死,死得多了,瘟疫又起,魔人嫌弃之余,便着手改善土地。
一来二去,他们从中获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凡人崇敬的眼光里得到了做好事的满足感,他们不得不承认,原来这个世界除了打架,还有更好玩的事情。
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分清了是非善恶,对他们而言,只是找到了一个新的乐趣而已。
便如,从前杀人是一种快乐,现在换成了种田而已。
因此,琴难还没发话,身后的魔将们很是不屑、不满天官所说的话。
“什么探讨不探讨,我们跟你们可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天界惯会惺惺作态,要打就打,找什么理由?!”
“就是,我们可从来没有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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