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才说黑猫,才说天意嘛。”吉时又提到他的理论。
“天网恢恢。”易文翰对吉时那番理论的解读是这四个字。
两人的酒局接近尾声,桌上酒肉所剩无几。
易文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可是让冯艺美精神错乱,到底对冯胜利有什么好处?”
“你难道忘了冯艺美一旦发病,可是会给人开瓢的。”吉时指了指自己的头。
易文翰马上想到了余威,那个被女朋友打破头,差点见阎王,这会儿仍旧期盼跟女朋友修成正果的痴情男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易文翰得让吉时知道,更恨不得更多人知道,现在这世道,还有这样的爱情,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吉时瞠目结舌,半晌才感叹:“我之前还可怜冯艺美,现在看来,可怜没人爱的我才更可怜。”
易文翰感同身受,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可怜没人爱?
“站在冯胜利的角度,他都已经病入膏肓,数着日子活了,居然还想着脱离严雅彤的胁迫,想着推翻那份遗嘱,不把毕生攒下的财产留给严雅彤,也真是够累的了。”吉时感叹,“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一切呢?反正生命都快到尽头了。”
“人人都想活,尤其是直面死亡的时候,冯胜利一定还期待着医学奇迹。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没有多少日子活了,那么多财产,也不能落到外人手上,得留着给儿子。”易文翰分析冯胜利的心理。
吉时咋舌,“严雅彤可不光是外人这么简单,而且还是冯胜利最瞧不起最厌弃恶心的——肮脏不堪的女人。”
易文翰刚刚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又马上收回,他想起来了,之前吉时跟他转述了冯向真的话,冯胜利曾经嘱咐过儿子,女人一旦得了女性特有疾病,生孩子被男医生接生,或者其他疾病被男医生检查过身体,都是不贞不洁的。
按照冯胜利的这种理论,女医生女护士岂不也是……一个有变态洁癖的男人,会娶一个曾经的护士长?
冯艺美以为冯胜利是在婚后被严雅彤给胁迫了,实际上连闪婚都是被胁迫的!
“不知道严雅彤到底是用什么胁迫冯胜利娶了她,进一步继承他的遗产,但可以肯定的是,冯胜利不想自己的小辫子曝光,也不想遗产落在严雅彤这个肮脏女人手中,所以他要杀了严雅彤。”易文翰分析。
吉时继续,“一个躺在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癌症晚期病人,又是身在医院,根本没法动手杀人,更何况,他也不想跟严雅彤同归于尽,所以他需要一个帮手。”
易文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不是帮手,而是一枚炸弹,他要引爆一枚炸弹,让炸弹跟严雅彤同归于尽。很不幸,冯胜利能够找到的炸弹,能够引爆的炸弹,只有——冯艺美,他的亲生女儿!”
“冯胜利的如意算盘是,只要让冯艺美认定严雅彤胁迫了他,可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冯艺美,以为她是旧病复发。那么冯艺美这个刚刚病愈出院没多久的女儿就会真的会在纠结之中再次发病,发病的结果就是再次以暴力解决问题。虽然成功率不好说,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好比他在接受的化疗,其实已经无力回天,但是这是现代医学唯一能够为他做的。”
易文翰回想起冯胜利的模样,从前是觉得他可恨可怜,刚刚是只觉得可恨,可虎毒不食子啊,此刻,他觉得那张脸不是人类的脸,狰狞恐怖恶心等同于他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里的异形怪物之和。他想到了一句话,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可怜的冯艺美。”易文翰又重新给冯艺美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盖章,她还是可怜的。
“对其他父母来说,冯胜利的这种举动简直不可理喻,可是冯胜利不同啊,他心理变态。从他虐待妻子时,他就已经在潜意识里厌弃了这个女儿,因为女儿嘛,多少会像母亲,又是他眼中的低等性别。后来,冯艺美住精神病院,医院里的医生肯定会有男性,冯胜利又会做何感想?”吉时不屑地说。
易文翰又捏扁了一只易拉罐,仿佛那是变态的喉咙。
吉时这才意识到易文翰身为刑警,在只是推论的前提下如此愤怒感性其实不太好,赶紧换了个语气补充道:“哥,现在这些都只是推论,你先别动怒啊。”
易文翰被当头棒喝,也对啊,从前自己可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因为啤酒,因为他推理的冯胜利太过可恨了。
“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取证啊?90年代的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仅凭一本回忆录也不足为证。如今冯胜利想要利用冯艺美杀严雅彤,这事儿就更是找不到证明啦。”吉时担心冯胜利会成为一条法律的漏网之鱼,即便老天很快就会收了他。
“放心,不等天收,我会先收了他。”易文翰嘴角上扬,双眼炯炯。